底比斯王城的住所,比之前在临时行宫的囚室不知好了多少倍。
不再是密不透风的石屋,而是一处拥有独立小庭院的精致别苑。房间里铺着柔软的莎草席,角落的矮几上摆放着新鲜的瓜果和盛在陶瓶里的清甜井水。阳光可以透过雕花的窗格,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若非门口时刻有两个荷枪实弹的卫兵杵着,苏沫几乎要产生一种自己是来此度假的错觉。
她正盘腿坐在席子上,消化着昨日进入底比斯城时带来的巨大冲击。那如同山峦般的塔门,那跪倒在尘埃里的万千民众,那喧嚣而充满生命力的市井街道……一幕幕,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脑海里,让她对这个时代的认知,从平面的书本知识,变得立体而鲜活。
就在她神游天外之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侍女阿尼娅几乎是小跑着进来的,一张健康的小麦色脸庞因为兴奋而泛着红晕,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杏仁眼里,此刻正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仿佛有什么天大的喜事。
“苏沫大人!”
她一进门,就献宝似的将怀中抱着的一大堆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房间中央的草席上。
苏沫心里一突,警惕地坐直了身子。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根据她穿越以来的经验,通常都伴随着巨大的“坑”。
“又怎么了?”她不动声色地问,“你这表情,像是拉美西斯要大赦天下,放我回家了似的。”
“陛下才不会放您走呢!”阿尼娅想也没想就反驳道,随即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低下头,掩饰道,“陛下有令,明日将在宫中举办一场小型的集会,宴请几位从孟菲斯远道而来的神庙大祭司。陛下……命您一同出席。”
苏沫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让我去?参加有大祭司的宴会?他脑子没问题吧?”她脱口而出,“我一个来历不明的‘妖女’,去见那些神神叨叨的大祭司,不是去给人家当场验明正身,然后绑上火刑架吗?”
“您才不是妖女!”阿尼娅急切地为她辩解,随即又兴奋地指了指席子上的那堆东西,“您是‘伊西斯女神的眷顾者’!所以,陛下特地命人为您准备了最华美的服饰,让您以最尊贵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苏沫的目光,这才落在那堆所谓的“华美服饰”上。
然后,她整个人都石化了。
那是一套……怎么说呢,一套在二十一世纪,大概只有在某些特定主题的情趣内衣店里才能看到的“衣服”。
首先是一件长裙。面料是顶级的白色亚麻,纺织得极其精细,薄得如同一层蝉翼,轻得仿佛没有重量。苏沫毫不怀疑,阳光可以轻而易举地穿透它,将底下的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这哪里是裙子,这分明是一层行走的薄纱!
裙子的上方,则是一个极其繁复华丽的宽大领饰。那是一个半圆形的、如同披肩般的饰品,由黄金捶打成底座,上面密密麻麻地镶嵌着数不清的绿松石、青金石和红玉髓,组成了一幅展翅的圣甲虫图案。它很美,美得令人炫目,但也看得出,它沉重得能把人的锁骨压断。
领饰旁边,是一顶假发。深蓝近黑的颜色,编织成无数条细小的发辫,整齐地垂落在两肩,发辫上还点缀着细小的金环。它看起来厚重而闷热,苏沫几乎能想象得到自己戴上它之后,头皮被捂出痱子的悲惨情景。
除此之外,还有一对黄金打造的、雕刻成眼镜蛇形状的臂环,一副同样沉甸甸的脚镯,以及一小罐黑得发亮的、散发着油脂气味的膏状物——不用问,这肯定是古埃及人标志性的眼线膏。旁边还有一罐散发着浓郁莲花香气的、油腻腻的香膏。
苏沫的嘴角疯狂抽搐。
她脑中已经有画面了。
一个穿着半透明薄纱裙、脖子上套着几十斤重黄金项圈、头上顶着一斤重闷死人假发、画着熊猫一样烟熏妆的女人……
这哪里是去参加宴会,这分明是去参加万圣节的埃及艳后模仿大赛,而且还是最廉价、最夸张的那种!
“不,我不穿。”苏沫斩钉截铁地拒绝,脸上写满了抗拒。
现代人骨子里的羞耻心和实用主义,让她对这套衣服产生了生理性的不适。
“为什么呀?”阿尼娅完全不能理解她的反应,在她看来,这可是天大的荣耀。整个王宫里,能有资格穿戴由法老亲自下令准备的服饰的女人,屈指可数。
“这……这裙子也太透了吧?”苏沫指着那件薄纱裙,感觉自己的脸颊都在发烫,“穿出去跟没穿有什么区别?”
阿尼娅眨了眨她那双天真的大眼睛,理所当然地回答:“我们埃及的女人都这么穿呀!轻薄的亚麻,才能展现身体优美的曲线,这是对生命和美的赞颂!”
苏沫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好吧,文化差异,她忍了。
她又指了指那个华丽到过分的领饰:“那这个呢?这东西起码有十斤重吧?戴着它,我脖子还要不要了?这是想让我当场表演一个颈椎断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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