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杰杜的目光如同两把探入灵魂深处的冰冷手术刀,一寸一寸地剖析着苏沫的内心世界。每一句盘问,都仿佛在她心头落下重重一击,让她感受到了来自古老智慧与神秘力量的双重压迫。然而,苏沫知道,此刻绝不能慌乱,更不能因为恐惧而露出一丝破绽。慌乱,便是露出马脚的开始,便是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深渊的信号。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平复下来,大脑如同一架高速运转的精密的机器,开始飞速构思她的应对策略。完全的谎言,在这位洞悉古老智慧与神秘力量、能够直视神明意志的大祭司面前,无异于自寻死路,如同在尼罗河的旋涡中徒劳地挣扎。而全盘托出,更是万万不可,那只会瞬间将她暴露在所有未知的危险之下,让她在这个充满神权与君权至上的国度里,瞬间成为众矢之的。
“半真半假,以诚动人,强调敬畏。”这是她为自己临时定下的方针。她必须选择性地吐露一些“真相”,那些可以被合理化、可以被解释的,然后用她所能挤压出的所有真诚,来弥补那些模糊不清、需要掩盖的信息。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钢丝行走,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尊敬的大祭司阁下……”苏沫再次开口,声音比之前更加平稳了一些,虽然依旧带着一丝初来乍到的异乡人特有的娇怯,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恳切和真诚,“关于我的家乡,我所能告知的,确实非常有限。我的家乡,与埃及相隔着无尽的茫茫沙漠,以及那连接天际、碧波万顷的辽阔海洋。那里的人们,确实有着与埃及截然不同的信仰体系,他们的神只形态各异,教义也与埃及的传统有所不同,这一点,我早已有所耳闻。”
她停顿了一下,见梅杰杜依旧静静地听着,目光沉静如水,但其中却仿佛蕴藏着某种洞察一切的力量,便继续说道,同时努力让自己的眼神中流露出对遥远故乡的深切思念,以及对当下现状的深深无奈与迷茫:“但是,无论信仰何种神明,我们的人民都同样崇敬天地,我们同样相信善良与和平的力量。我的族人,虽然信奉的神明不同,但我们同样尊敬自然,热爱生活。我的……我的家乡,却不幸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毁灭性的战火,我……我是少数的幸存者之一,不得已才背井离乡,沦落至此。能得到埃及的王储殿下,像拉美西斯殿下这样仁慈而伟大的君主庇护,我感到无比的幸运和感激。是他……是他收留了我这个流落异乡、身无分文的孤女,我才得以在此得以安身,不至于露宿街头,成为流民。”
她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历经战乱、身世凄苦的异乡孤女,一个对埃及的一切都感到陌生却又心怀无限敬畏的弱者。这样一来,她与拉美西斯之间的亲近关系,便有了最为合理,也最为无可指责的解释——那是埃及年轻储君对一位落难异乡者的仁慈与庇护,是王族荣耀与慷慨的体现,而非其他任何可能引起怀疑的、不洁的关系。
梅杰杜的目光依旧深邃,他并未对苏沫关于家乡的模糊描述做出任何评价,只是静静地听着,仿佛在品味她话语中那细微的情感波动,以及她那刻意为之的,充满故事感的悲伤叙述。
“那么,”梅杰杜的声音缓缓转动,如同在转动一卷古老的莎草纸,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苏沫身上,语气也变得更加锐利,仿佛一把精准的探针,直插问题的核心,“祭典上的那番‘感应’,以及你在关键时刻,那一连串近乎神谕的言行,你又作何解释?是纯粹的巧合?是你长时间旅途劳顿,在异乡水土不服,所产生的海市蜃楼般的幻觉?还是……某种源自你家乡的、不被我们埃及人所理解,甚至是……不被神明所认可的特殊力量,在那神圣的时刻,悄然影响了你?”
梅杰杜的目光,再次如同磁石般,牢牢地锁定了苏沫手腕上那条青铜蛇环。那蛇环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一种幽幽的、古老而神秘的光泽,仿佛一个沉默的、却又无比重要的证人,见证着它与苏沫之间那不可言说的、超越凡俗的联系。
“大祭司阁下,我……我真的不明白那是什么。”苏沫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般向她袭来,几乎让她无法呼吸。她知道,祭典上的那番“神来之笔”,是她无法完全回避的关键点。她只能尽力将其合理化,或者,干脆将其推给一种她完全无法控制的、超自然的外力。
“我只是一个……一个普通的东方女子。”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真诚,甚至带着几分对自身行为的后怕,“在祭典那般庄严、神圣的氛围中,我内心充满了对伟大的埃及神明的无限敬畏和虔诚。或许……或许是被那神圣肃穆的气氛所深深震撼,心中感触太过强烈,以至于无意识间说出了一些话,做出了某些……不太合时宜的动作。我并非有意僭越。”
她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惶恐,然后,她将话题巧妙地转移到了那条蛇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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