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塔赫摩斯眼睛亮。他低声。
“师父听了会笑。”
我也笑。我把笔在案上轻轻敲了一下。我的手指发凉。我想抬起手按一下我的额。蛇环在袖里又亮了一下。我把手背贴在案面,让冷把热压一点。我不让普塔赫摩斯看见我手腕那道光。我想多说两句。我把笔再拿起来。
“蓄水不是目的。目的是让水成为工具。你们把水当神。也把水当工。神与工并行。”
普塔赫摩斯低声称“是”。他在纸上写“神与工”。
他停了一下,抬头。眼神一变,转到地图的另一角,他用笔在沙漠边缘圈了几圈,又把笔往河口一挑。
“贸易。埃及虽富饶,但与远方交易,屡遭海寇侵扰,陆路匪患。可有稳妥之法。”
我把地图往我这边拉了一寸。我把手指在河口那里按了按,按出一个小印子。
“海上,组官方商队,统一调度。船要分级,按吨位编队,设长设副。船要有护,有哨,有火。沿途建立补给点和防御工事。海岸边的城市要有灯塔。高,不是好看,是看路。”
普塔赫摩斯眼里一亮。
“灯塔。”
“石砌。顶置大火盆。盆里油要厚。风大,要用罩。塔上要有守,守夜守云。海上要有法,谁黑夜偷航,谁偷灯,要罚,要重罚。海寇遇到灯,要让他们看见军火,不是看见灯美。”
卡恩忍不住低低笑了一下,很短。
“陆路。”
我接着说。
“修路,设驿站。路不是越直越好,是要避易崩塌之山,避沙;驿站要一日一站,站里有水,有粮,有马。站外要有围墙。边境要加巡,巡要断更,断更要有鼓。鼓响就报。道上要立里程碑,刻字,告诉人‘此去几里’,不是让人猜。”
普塔赫摩斯点头。他把“里程碑”写了一行。我低头笑了一下。
“还有一件,比刀更稳。与周边部落缔结盟约,共享商道利益。商道有利,他们就会护。利诱比威久。”
普塔赫摩斯胸口一鼓。他知道我在说他最擅长的那一类事。他点头点得很重。他忽然把笔往地图下按了一下,口气快。
“律法。如何让百姓安居乐业,长久太平。”
我把笔放下,把手指贴在案上。我笑意收住,让眼更稳。我把声音放低。
“律法,当以公平为本,不分贵贱。赏罚分明,有罪必罚,有功必赏。律法要公开,让人皆知。不只是贴在庙柱,要贴在城门,贴在市井,贴在学房。字要大,要准,要让不识字的人也能从符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普塔赫摩斯把“公开”两个字写大。他的手一抖。他把抖压回去。我抬眼,看他,很认真。
“律法要随时代更新,不固死。你们要设‘修律之房’,每年看新事,把旧法改,把新法补。修法的人要有德,也要有工。不能只会念,他们要会用,要懂人。”
我停了一下。我把指尖在案面上敲了一下。我想起我们庙里新抄的那卷“田税之法”。我笑了一下。
“税。税要明。税不要在路上随便扣。要在官里明扣,在账上清清写。人服监,要露头。账要出,不是藏。你们让人知道‘我今年交了几斗’,不是让他猜。猜会生怨。”
普塔赫摩斯深吸一口气。他手上那卷纸被他捏出一个印子。他的眼在我脸上停了一秒。他忽然把纸往一旁推,把另一卷抽出来,摊开。那卷不是地图,是表。表上密密的格子,他用笔在格子上小小地画了几条线。
“教育。”
他很快。
“臣想请神女教我如何让孩子学,如何让人识字,如何让工有术。”
我笑。
“你这是把我当学院院长了。”
他也笑。他的笑出乎意料地轻。卡恩在门边短笑了一下。气氛轻了一线。我把笔拿起。
“让孩子从数起。数是路。识字要从路里走。你们有自己的字,你们的字有美,也有重,教要从常用开始。你们要编‘几百字’,从田,从水,从人,从家,从法,从工,把常用的写在一卷,让孩子先认。再加。”
普塔赫摩斯点头。他把“百字”写在格子上。他抬头,眼里兴奋。
“工。”
我接着说。
“你们要设工房学。选师,从每个工坊选最稳的,最耐烦的,让他们教三个孩子,不要多。多会乱。教要教手,也要教数。你让他们知道‘锤打几下是正’,‘点磨要几寸是稳’,不是让他们凭‘看’,要凭尺。你们要在工房里挂一排尺,挂一排符,让孩子一抬眼就知道‘这一寸有名’。”
普塔赫摩斯把“工房学”写三遍。他像怕这三字飞走。他停了一下,又问。
“铸币。”
他的声音低了一线,像探查。“我知道你曾提过‘以物代币’。”
我笑,摇头。
“币不好一上来就铸。你们的社会现在以物为记,以粮为信。先设‘标准重量’,青铜环,刻标记。市上以环为信,环与粮换。环可凭重量。环要有官印。官印要统一,不许私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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