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新主**
白公胜攥着龙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着青白。窗外火光照得宫墙通红,远处传来的厮杀声如潮水般逼近。他猛然将砚台砸向铜镜,碎片飞溅间,映出自己扭曲的面容。
“慌什么!”他一脚踹翻跪伏在地的内侍,“成皋那蠢货,不过是失了几艘战船,本王的私军还有三千!”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亲卫统领浑身浴血闯了进来。
“大王!北门、西门皆已失守,熊章带着虎符,斗廉、景阳的人全反了!”亲卫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我们快逃吧!”
白公胜瞳孔骤缩,抓起案上的佩剑,剑鞘却“当啷”掉在地上。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当年在朝堂上,他如何巧言令色骗取先君信任;如何暗中豢养死士,拉拢朝中权贵;又如何看着熊章被赶出郢都,又如何杀掉太子,以为大局已定……
“逃?往哪逃!”他突然狂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孤谋划多年,刚登上王位不久,岂能功亏一篑!传令下去,让所有弓箭手守住宫门,再把宫中能烧的都烧了,孤要让熊章那小子,踏着焦土来见我!”
此时的熊章身披战甲,虽然才十岁,但雄姿英发,气势唬人。他手持合二为一的虎符,身后跟着孙武、斗廉等人,正大步向宫门走去。火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斑驳的宫墙上,恍若神兵天降。
“公子,白公胜把宫门封死了,弓箭手在城楼上严阵以待。”景阳眉头紧皱,“他们若强攻的话,我们会损失惨重。”
浓烟裹着箭矢掠过熊章头顶,烧焦的木屑簌簌落在他稚嫩却紧绷的肩头。他猛地扯开披风,露出腰间寒光凛凛的虎符,内力灌注,声若洪钟:楚人听令!白公胜弑君篡位,屠戮王室血脉,先王虎符在此,凡弃暗投明者,既往不咎!青铜虎符在火光下折射出冷冽光芒,城头弓箭手的弓弦发出犹豫的震颤。
白公胜睚眦欲裂,夺过亲卫手中长弓,箭矢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取熊章咽喉。千钧一发之际,孙武的长戟如银龙出水,一声将箭杆击成两截。公子不可轻敌!斗廉的吴钩已经出鞘,他踩着盾牌组成的跃上城头,身后十余名死士齐声怒吼:为太子报仇!为大王报仇!血腥气混着硝烟炸开,城砖缝隙渗出暗红的血珠。
烧!统统给我烧光!白公胜踉跄着退回内宫,金丝冕旒歪斜地挂在额前,他摸着腰间楚王亲赐的玉觽,突然发出癫狂的笑:楚昭王!你当年不肯立我为储君,今日就让你的郢都与我同归于尽!玉觽在他掌心寸寸碎裂,尖锐的碎片扎进皮肉,他却浑然不觉。
熊章踩着焦黑的宫门踏入内城,满地狼藉中,几个内侍抱着典籍仓皇奔逃。拦住他们!熊章话音未落,孙武的长戟已拦住去路。泛黄的竹简散落一地,最上方的卷轴封皮赫然写着《楚世家》,墨迹未干处,白公胜三字旁被重重画了个血红的叉。公子,这是他篡改王室宗谱的罪证!景阳拾起竹简,声音中带着怒意。
忽然,后宫方向传来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白公胜驱赶着宫女幼童组成人墙,步步退向祭天台,他腰间缠着浸满桐油的麻布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光:熊章!你若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把这些杂种都推下火海!当年你父王不肯传位于我,今日我便要这郢都为我陪葬!
熊章攥紧虎符,指节发白:白公胜!你残害妇孺,猪狗不如!
楚昭王的儿子,也不过如此!白公胜的笑声尖锐如夜枭,来啊!来杀我啊!
孙武按住熊章欲冲上前的肩膀,低声道:公子,此人已存死志,需智取。他突然解下披风,蘸满江水抛向空中:传令下去,用湿棉被护住盾牌,组成人墙推进!务必保下无辜性命!
白公胜颤抖着掏出火石,余光瞥见人群中一抹熟悉的身影——文砚!少年缠着绷带的手臂还在渗血,却死死盯着他腰间的引线。白公胜狞笑一声,扯过身边的幼童挡在身前:小杂种,当年你爹就是我亲手所杀,如今...
住口!文砚怒喝,绳套如灵蛇般甩出,缠住白公胜握火石的手腕。熊章趁机掷出佩剑,寒光闪过,引线应声而断。白公胜踉跄着跌入火海,他最后的惨叫混着梁柱倒塌的轰鸣,被卷入漫天浓烟之中。
东方泛起鱼肚白,晨光为熊章的战甲镀上一层金辉。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楚王万岁,熊章望着掌心沾染的烟尘,耳畔响起父王的谆谆教诲:治楚者,当如江水,既要有劈山裂石的刚劲,也要有润物无声的慈悲。
斗廉将染血的吴钩收入鞘中,单膝跪地:公子,该去太庙告慰先王了。熊章握紧虎符,一步一步朝着太庙走去,稚嫩的脚步却踏出了楚地君王特有的苍凉与坚定。
朝阳穿透郢都的残垣断壁,将熊章的披风染成血色。他立在朝堂台阶下,望着蟠龙柱上斑驳的箭痕,握紧手中沾血的虎符:传旨,封锁所有城门,凡与白公胜勾结者,三族连坐。话音未落,景阳已领命而去,甲胄碰撞声惊起檐下寒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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