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阿光献计**
云光殿内,温暖如春。施夷光浸泡在撒满干花瓣、温度恰到好处的香汤中,连日来的风尘与疲惫仿佛都被温润的水流洗涤殆尽。
青鸾手法轻柔地为她梳理着如瀑的长发,白鹭则细心地为她按摩着紧绷的肩颈。朱鹮和玄鹤安静地在一旁整理着换洗衣物,殿内只余水声和炭火偶尔的噼啪声,宁静而舒适。
换上柔软的素白寝衣,躺在铺着厚厚锦被的床榻上,施夷光几乎是沾枕即眠。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这一觉睡得格外深沉安稳。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殿外刻意压低的说话声和一阵熟悉的、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唤醒。刚睁开眼,便听到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萧烬已换下了沉重的朝服王冠,穿着一身较为轻便的玄色绣金常服,墨发仅用一根玉簪松松挽着,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闲适。
他显然刚下早朝,眉宇间还带着一丝处理政务后的倦色,但看到坐起身的施夷光时,眼底瞬间点亮了光彩,如同星辰落入寒潭。
“醒了?睡得好吗?”他走到床边,很自然地坐在床沿,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动作熟稔得仿佛做过千百遍,“看你气色好了许多。”
“嗯。”施夷光点点头,刚睡醒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
“正好,午膳备好了。都是你喜欢的江南口味,清淡些。”萧烬说着,示意侍女们布膳。
精致的紫檀木食案很快在窗边的暖榻上摆开。菜品果然以清淡雅致为主:清炖的莼菜银鱼羹、水晶虾仁、蟹粉狮子头、素炒时蔬、一碟小巧玲珑的梅花形状点心,还有一盅温热的红枣燕窝羹。
没有山珍海味的堆砌,却处处可见厨子对火候和食材本味的精准把握,显然是得了主人细致的吩咐。
萧烬亲自拿起玉箸,夹了一块剔透的虾仁放到施夷光面前的白玉碟中:“尝尝,用的是快马从太湖运来的活虾,还算新鲜。”
他又盛了一小碗莼菜羹推到她手边,“这羹最是暖胃。”
小参早已被宫女带到偏殿,由专门的嬷嬷照看着享用他的“儿童餐”去了。此刻殿内只有他们二人。
萧烬没有动筷,只是专注地看着施夷光小口吃着,时不时为她布菜添羹,动作细致入微,仿佛照顾她是天经地义、也是他此刻最重要的事。
施夷光安静地吃着,暖意从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不仅仅是食物的温度,更是这份被珍视的妥帖。直到用膳接近尾声,她放下玉箸,接过侍女递来的温热湿巾净了手,才抬眸看向萧烬。
“现在,可以跟我说说,鲁国这根搅屎棍,还有那三国联军,到底到什么程度了?”她语气平静,眼神却已恢复了清明的锐利。
萧烬也放下茶盏,脸上的温柔被凝重取代。他挥手让侍女们退下,殿内只剩下两人。
“鲁侯(鲁国国君)上蹿下跳,联络晋国以我‘擅启边衅’、‘不尊周礼’为由,大肆鼓吹伐秦。晋国因我们建立了秦,本就对我们颇有怨气,已被说动大半。其余几个小国使者频繁往来,调兵遣将的迹象明显。九幽台探得,鲁国正秘密从南疆购入大批毒物和弩箭,显然是为战事准备。”
他言简意赅,点明核心困境,“秦国新立,军力尚可,但国库空虚,粮草仅够支撑三月。若陷入长期消耗,后果不堪设想。朝中……能独当一面、处理此等复杂外交与后勤的能臣,太少。”
施夷光静静听完,指尖在光滑的案几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极有韵律的轻响。她现代人的思维在飞速运转,结合历史经验与当前形势,一个清晰的破局思路逐渐成形。
“萧烬!”她开口,声音清冷,带着一种超越时代的笃定,“对付这种看似抱团、实则各怀鬼胎的联盟,硬碰硬是下策。我们不妨……给他们来个‘釜底抽薪’加‘离间计’。”
“光光,细说!”萧烬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专注,如同最虔诚的学生聆听老师的教诲。他喜欢看她此刻智慧的光芒。
施夷光给萧烬一个白眼,条理清晰地阐述:
第一,可以进行经济绞杀,断其粮草(釜底抽薪): “鲁国国小,资源匮乏,尤其依赖盐铁贸易。我们可以立即联合齐国,封锁通往鲁国的盐铁重要通道。
同时,派九幽台精锐潜入鲁国,高价收购其境内粮商手中的存粮,制造粮荒恐慌。再散布谣言,就说其他国家要防御备战已无粮食供给鲁国。
盐铁粮,三者缺一,其国内必生动荡,民生怨怼,看鲁侯还如何有底气叫嚣开战?这属于金融战、物资战的思维。”
第二,精准离间,分化瓦解:精准分析晋国核心利益,利用矛盾:“晋国这几年发展的不景气,国库亦不丰盈。
派能言善辩且极有分量的使者,比如丞相范雎级别,秘密会见晋王。直言:与秦死磕,晋国能得到什么?损兵折将,耗尽钱粮,最终不过是替鲁国火中取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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