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最后一缕天光挣扎着漫过焦黑的土地,将青澜的身影拖曳得愈发修长而冰冷,如同降临世间的暗夜本身。他那句关于“守护”与“复仇”的宣告,还带着未散的戾气,回荡在灼璃耳畔,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看着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近乎疯狂的执拗,灼璃知道,不能再沉默下去了。有些话,哪怕再痛,再难以启齿,也必须说清楚。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因偏执而彻底滑向毁灭的深渊,更不能……让那沉重的“守护”成为束缚彼此的、更痛苦的枷锁。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口翻涌的剧痛和喉咙的干涩,强迫自己迎上那双熔金色的竖瞳。声音带着久未言语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试图穿透他周身那层冰冷的屏障:
“青澜,当年之事……并非全然如你所想。”她艰难地开口,混乱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冲撞,她努力捕捉着那些相对清晰的脉络,“玄狼族的离间固然可恨,但……但或许亦有我之过。我未曾全然信你,未能……未能拉住你……”
她的声音渐低,带着深深的自责与悔恨。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画面再次浮现——他猩红着眼眸质问她是否信他,她那一刻的迟疑,他最终决绝堕入深渊的背影……每一帧都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神魂之上。
“还有修仙界各方……他们或许手段激烈,但当时情形,魔气侵染,天地动荡,他们亦是为了……”
她试图解释,试图将那场导致师徒决裂、双双坠渊的悲剧,还原出更复杂的因果,而非简单的善恶对立。她希望他能明白,仇恨并非唯一的出路,守护也不该以毁灭一切为代价。
然而,她的话语尚未说完,便被一声冰冷的、不带丝毫情绪的嗤笑打断。
“呵。”
青澜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熔金色的竖瞳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那漠然,比之前的戾气更让灼璃心寒。
“当年如何,缘由为何,”他开口,声音平稳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都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
简单的四个字,如同四把冰刃,瞬间斩断了灼璃所有试图沟通、试图挽回的努力。她怔在原地,瞳孔微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他竟然说……不重要了?
那些刻骨铭心的背叛,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苦,那些纠缠了无数个日夜的悔恨与挣扎……在他口中,竟轻飘飘地化作了“不重要”?
青澜向前踏出一步,逼近她,那双金瞳在渐浓的暮色中,亮得令人心悸。
“过程,因果,对错……”他语气淡漠,如同在点评他人的故事,“皆是虚妄。”
他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落在她因激动而微微起伏的胸口,那里面,是至今未愈的伤。
“我只需知道结果。”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虚虚指向她的心口,那里盘踞着连寂灭狐火都无法彻底驱散的旧伤魔气,也烙印着他永远无法释怀的“结果”。
“结果便是,你身负重伤,灵脉脆弱,本源溃散,记忆混乱,心伤深重。”他的声音依旧冰冷,但每说出一句,那冰冷的深处,似乎就有某种黑暗的火焰在灼灼燃烧。
“结果便是,你我分离,堕入深渊,历经重塑之苦。”
“结果便是,”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有人伤了你,有人负了你,有人……造成了这一切。”
他放下手,周身那压抑的毁灭气息再次弥漫开来,比之前更加浓重,更加令人窒息。
“至于他们为何如此做,是受蛊惑,是迫于形势,还是秉持所谓‘正道’……”青澜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只有无尽的嘲讽与杀意,“与我何干?”
“既成事实,便需承担后果。”
“我归来,非为聆听辩解,非为厘清是非。”
“只为……讨还这结果。”
他的话语,如同最终审判,彻底关上了沟通的大门。在他那被深渊与执念重塑的世界观里,一切过程与原因都已失去意义,只剩下赤裸裸的“结果”,以及针对这“结果”的、最直接、最残酷的报复。
灼璃看着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她所有试图解释、试图缓和的话语,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此……可笑。
他不再是那个会因为她的一个眼神、一句话而或喜或悲的少年青澜了。
他是深渊妖龙青澜,只为认定的“结果”而活,只为讨还他认定的“债”而归。
远处的胡月听得目瞪口呆,爪子紧紧扒着岩石,心里哀嚎:完了完了!这已经不是一根筋了,这是直接把脑子里的回路焊死了啊!解释不通,根本解释不通!
清虚真人亦是面色沉重,缓缓摇头。此子心性已彻底被魔性与执念主导,偏激至此,恐非言语所能化解。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尸山血海的未来。
暮色彻底笼罩了葬风岭。
青澜站在灼璃面前,身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那双金瞳,依旧亮得灼人,牢牢锁定着失魂落魄的灼璃。
“根源,我会自己找出。”
“所有牵扯其中者,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最后宣告道,声音融入渐起的夜风中,带着渗入骨髓的冰冷与决心。
“直至,诛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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