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空间夹层内弥漫着劫后余生的死寂。众人或坐或躺,气息萎靡,身上皆带着伤,难以置信地看着前方——那里原本是星阁总阁的方向,如今只剩一片扭曲、破碎的虚空乱流,如同天地间一道无法愈合的丑陋伤疤。
万年基业,弹指成灰。
“阁主……”林凡望着那片虚无,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悲恸。天机阁与星阁素有渊源,他更能体会这种传承断绝的彻骨之痛。
洛冰默默擦拭着剑身的血迹,清冷的眸子里寒意更盛。刘铁喘着粗气,拳头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沐雨强忍着伤势,第一时间来到姜毅身边,担忧地握住他的手。
“毅哥,你怎么样?”她清晰地感觉到,姜毅体内有一股极其恐怖而混乱的能量被强行镇压着,如同在体内藏了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姜毅缓缓摇头,脸色苍白,眉心处那道黑色玉佩的印记若隐若现,散发着令人不安的微光。“暂时无碍,但那股‘星陨’之力……被玉佩封住了,很不稳定。”
他内视己身,可以看到丹田气海之上,那枚黑色玉佩悬浮在混沌元婴头顶,原本古朴的表面,此刻却布满了暗红色的细密裂纹,丝丝缕缕充满诅咒与毁灭气息的能量从中渗透出来,又被玉佩本身散发出的混沌乌光强行逼回。两者形成了一个脆弱的平衡。
这平衡,随时可能被打破。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必须立刻找个安全的地方,姜兄需要疗伤并处理体内隐患!”林凡挣扎着站起身,语气急促。此地距离星阁废墟太近,绝非久留之地。
“去……红庙子在外的一处秘密据点。”刘铁喘着粗气道,报出一个坐标,“那里有阵法遮掩,足够隐蔽。”
“幻”低鸣一声,表示明白。它虽然也受了些震荡,但太虚兽的空间天赋尚在。它强打精神,再次催动力量,裹挟着众人,向着刘铁提供的坐标位置穿梭而去。
这一次,空间穿梭的感觉远不如之前平稳,周围的光怪陆离景象变得扭曲不定,显示出“幻”的状态也并非完好。
约莫一炷香后,众人冲破空间壁垒,落入一处隐蔽的山谷。谷内灵气稀薄,看起来毫不起眼,只有几间简陋的石屋。刘铁熟门熟路地启动了一个隐藏阵法,淡淡的雾气升起,将山谷入口遮蔽。
“安全了,暂时。”刘铁松了口气,身体一晃,几乎栽倒,被旁边的洛冰一把扶住。
众人再也支撑不住,纷纷盘膝坐下,吞服丹药,运功疗伤。
姜毅没有立刻疗伤,他全部的心神都沉入了体内,观察着那黑色玉佩与“星陨”诅咒的对抗。
那暗红色的能量极其顽固恶毒,它不仅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更带着一种针对“混沌”的憎恨与排斥,不断冲击着玉佩的封印,试图污染他的混沌元婴。黑色玉佩虽然神异,但似乎只是本能地守护,缺乏主动炼化的能力。
照这个速度下去,玉佩的封印最多只能维持三五日。
怎么办?《混沌天经》运转,混沌之气试图靠近,却如同火上浇油,反而引得那暗红能量更加狂暴。寂灭剑意凌厉,却无法在不伤及自身的情况下斩灭这种依附于本源的诅咒。【混沌熔炉】可以炼化万物,但这股力量层次太高,且充满排斥,强行引入熔炉,恐怕未等炼化,熔炉自身就先崩溃了。
似乎陷入了死局。
就在姜毅心神紧绷,苦思对策之时,他识海深处,那得自青铜古殿的 【万界星图烙印】 ,忽然微微一动。
一段晦涩古老的信息,伴随着无尽的星空幻象,流淌入他的意识。并非完整的功法,更像是一种本源的感悟,关于“混沌”的另一种形态——包容、承载、化育。
“混沌……非止湮灭,亦为生养之母……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诅咒亦为力,秩序亦为道……何以拒之?何不……纳之?”
纳之?
姜毅心中剧震!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涌现。
不与之对抗,不试图驱散或炼化,而是……将它包容进来,以混沌之气将其包裹、隔绝、缓慢同化?如同为剧毒之物套上一层隔绝的“胎衣”?
他想起了母亲苏婉在大道祖池中重塑肉身的过程,那是混沌本源滋养生机。而此刻,他要做的,是以自身的混沌,去包裹、隔绝一道充满毁灭与诅咒的异种能量!
风险极大!一旦“胎衣”不够坚韧,被诅咒之力渗透,他将立刻遭受反噬,万劫不复!
但,这是目前唯一看似可行的道路!被动等待封印破碎,同样是死路一条!
拼了!
姜毅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示意沐雨等人不要打扰,随即全力运转《混沌天经》,同时引动【星辰锻神术】保持神识清明。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精纯的混沌之气,不再试图冲击那暗红能量,而是如同编织蚕茧一般,一丝丝,一缕缕,围绕着黑色玉佩,开始构筑一个完全由自身混沌本源形成的内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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