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涯授业,如同他这个人一般,精准、高效、不带丝毫冗余的情感。他讲解道法真言,字字珠玑,直指本源,却从不重复第二遍。演示剑诀术法,动作行云流水,如同天授,一招一式皆蕴含着天地至理,却也冰冷得没有半分烟火气。他要求极高,夏白芷稍有领悟不及或练习懈怠,迎来的便是那双沉静眼眸中无声的审视和随之而来的、更加严苛枯燥的重复练习。
夏白芷却甘之如饴。她像一块干涸了太久的海绵,疯狂地汲取着云涯传授的一切。她将云涯视为救她于水火、予她新生的神明,敬仰之情与日俱增,逐渐化为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她努力模仿云涯的一举一动,模仿他清冷的神情,模仿他淡漠的语气,甚至模仿他饮茶时指尖拂过杯沿的角度。她将听雪庐打扫得一尘不染,将云涯喜欢的寒梅照料得生机盎然,在他讲道时,她的目光永远追随着他的身影,亮得惊人,充满了孺慕与敬畏。
然而,问道峰并非真正的世外桃源。凌霄宗内等级森严,派系林立。此时云涯身为太上长老,地位超然,但并非所有人都乐见其收徒,尤其是一个来历不明、根基浅薄的北境孤女。
夏白芷很快便感受到了无处不在的审视和隐隐的排斥。当她身着那身象征着问道峰亲传弟子身份的月白道袍,第一次踏入宗门传法堂时,那些来自其他峰脉、出身修真世家或天赋卓绝的核心弟子们,目光如同细密的针,扎在她身上。有毫不掩饰的轻蔑,有探究的好奇,更有深深的嫉妒。
“看,那就是清虚仙尊从北境雪窝里捡回来的野丫头?”
“啧啧,命真好,一步登天啊。”
“根骨看着也就那样,仙尊怎么会……”
“嘘!小声点!别被她听见!”
那些窃窃私语如同毒蛇,钻进夏白芷的耳朵。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脸上努力维持着云涯教导的平静,背脊挺得笔直,但内心却翻涌着屈辱和不甘。她越发渴望变强,渴望得到师尊的认可,渴望证明自己配得上这身道袍,配得上“云涯弟子”这个身份!她对云涯的敬仰,在无形压力的催化下,悄然发生着某种危险的蜕变,掺入了更多独占的渴望和强烈的证明欲。
“师尊,”一次剑法练习后,夏白芷收剑而立,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眼神却异常明亮执着,她鼓起勇气看向正在梅树下煮雪的云涯,“弟子听闻葬魂谷有‘蚀心草’现世,此草性烈,却是炼制‘破障丹’的一味主药,于突破金丹瓶颈有奇效。弟子想……”
“不必。”云涯头也未抬,声音平淡无波,打断了她的请求。修长的手指执着玉勺,从沸腾的雪水中舀起一勺,注入旁边温着的青玉茶盏中,动作流畅优美,带着一种不染尘埃的韵律。“修行之路,根基为重,外物为末。金丹之境,水到渠成即可,无需借药石外力催谷,徒增心障。”
他端起茶盏,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清冷的眉眼,语气淡漠得不带一丝波澜:“葬魂谷凶险,非你此时能涉足。安心修炼。”
夏白芷眼中的光亮瞬间黯淡下去,如同被浇灭的烛火。一股巨大的失落和委屈涌上心头。她并非真的急需蚀心草,她只是……只是想为师尊做点什么,想证明自己的价值,想得到他一句赞许,哪怕只是一个认可的眼神。然而,得到的依旧是这冰封般的拒绝。她看着云涯专注于茶道的侧影,那超然物外的姿态,仿佛世间万物皆不入他眼,包括她这个弟子。
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和隐隐的怨怼,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上了她的心脏。师尊,您眼中……可曾真正看到过白芷的努力?可曾……在意过白芷的所求?
时间如同问道峰顶终年不化的积雪,看似凝固,却在无声中层层累积。夏白芷的修为在云涯严苛到近乎无情的教导下稳步提升,筑基后期,筑基大圆满……距离金丹只差临门一脚。然而,她心中那份对师尊隐秘的情感,却如同被压抑的火山,在日复一日的仰望和求而不得的失落中,越发汹涌澎湃,逐渐扭曲。
云涯越是清冷孤绝,如同悬于九天不可触及的孤月,她心中的渴望便越是炽热疯狂。她开始不满足于仅仅作为弟子。她渴望靠近,渴望了解那冰冷表象下是否也有一丝温热,渴望成为那轮孤月唯一的倒影。她会在深夜偷偷凝视听雪庐云涯静室的方向,会在云涯偶尔离开问道峰时失魂落魄,会在云涯对她讲解道法时,控制不住地走神,目光贪婪地描摹他完美的侧脸轮廓和淡漠的薄唇。
这份扭曲的孺慕与日益滋生的占有欲,如同在她道心上悄然蔓延的毒藤,逐渐遮蔽了清明的灵台。
终于,在一个风雪交加的深夜,压抑到了极致的火山,轰然爆发。
云涯刚刚结束一次短暂的闭关,正在静室调息。门外传来了细碎的、带着明显犹豫的脚步声,停在门外良久。最终,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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