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再次成为唯一的庇护所,也将未知的恐惧无限放大。
两人瘫坐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胸膛剧烈起伏,贪婪地吞咽着带着浓重铁锈和尘腐气息的空气。方才石厅中那惊心动魄的遭遇,尤其是最后从那裂缝中泄露出的、仅仅一丝便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气息,让他们的神经至今仍处于绷紧欲断的状态。
“刚……刚才那……究竟是什么鬼东西?”石猛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和难以抑制的震颤,他独眼中残留着惊骇,下意识地回头望向来时的黑暗,生怕那令人窒息的恐怖追蹑而来。
阿水摇头,脸色在怀中萤石微弱的光芒下显得异常苍白。他小心地将背上的墨漓放下,让她靠坐在岩壁旁。她的呼吸依旧微弱,但还算平稳,仿佛外界的惊天动地都与她沉睡的灵识无关。他又反手摸了摸那截以布条紧紧缠缚在背上的刑天战斧碎片,冰冷、死寂,先前在石厅中的微弱共鸣已然消失,仿佛那只是错觉。
“不知道。”阿水的声音低沉,“但绝不是善类。那平台和断剑,极可能就是为了封印它而存在。我们……似乎闯祸了。”他想起壁画上被刻意破坏的后续,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浓重。
石猛也艰难地卸下背上的刑天残躯。那残躯心脏处的暗红光芒已恢复成微弱的、缓慢的起伏,但方才那瞬间爆发的战意和沉重感绝非幻觉。他盯着残躯,独眼中光芒闪烁,既有源自血脉的一丝亲近,更多的是深深的忌惮。“这玩意儿……还有你背上那斧头碎片,跟那里面的东西,好像都不太对付?”
“嗯。”阿水点头,目光扫过四周。他们逃入的这条隧道比之前更为狭窄,仅容一人勉强通过,岩壁依旧是那种带着爪痕与灼印的开凿痕迹,向前方延伸,隐没在深沉的黑暗里。“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出路。”
休息了片刻,勉强恢复了一点气力,两人重新背负起各自的“重担”,阿水小心地抱起墨漓,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摸索。
这条隧道一路向下,坡度陡峭,脚下的地面逐渐变得潮湿,甚至有些湿滑,空气中那股金属锈蚀的气味淡了些,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某种生物巢穴的腥臊气,隐隐还夹杂着一丝甜腻,闻之令人头脑微微发晕。
“小心点,这空气可能有问题。”阿水提醒道,撕下两块布条,用水囊里仅剩的少许水浸湿,递给石猛一块,另一块轻轻掩在墨漓口鼻处,自己也捂住了口鼻。石猛有样学样,熔金之力微微运转,驱散着那丝不适感。
隧道越来越深,周遭越来越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以及偶尔从岩壁滴落的水声。这种极致的寂静,反而比之前的轰鸣与嘶啸更让人心头发毛。
忽然,阿水猛地停下脚步,手臂一横,拦住了身后的石猛。
“怎么了?”石猛立刻警惕地压低声音。
阿水没有回答,只是侧耳倾听,脸色凝重到了极点。萤石的光芒下,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石猛也屏住呼吸,仔细聆听。起初,除了自己的心跳,他什么也没听到。但很快,一种极其细微的、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从前方极深处的黑暗中传来。
那声音,像是无数细小的脚在快速摩擦着岩石表面,又像是某种东西在成群结队地蠕动,由远及近,正朝着他们而来!
“什么东西?!”石猛独眼瞪大,拳头瞬间握紧。
阿水缓缓后退,将墨漓护得更紧,声音压得极低:“不知道,但数量……极其庞大!”
那“沙沙”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如同潮水般涌来。很快,他们甚至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
终于,在萤石光芒所能到达的最远界限,黑暗如同活物般翻滚起来,一片巨大的、移动的阴影映入他们眼中!
那是由无数只拳头大小、通体呈现暗褐色、长满刚毛的蜘蛛组成的洪流!它们复眼闪烁着幽绿的凶光,螯牙开合,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嗒”声,如同饥饿的浪潮,汹涌扑来!它们爬过岩壁,占据地面,甚至从隧道顶部如同雨点般坠落!整个隧道瞬间被这恐怖的蛛群所充斥!
“地笼毒蛛!”阿水失声惊呼,脸色骤变,“快退!它们的蛛毒能蚀骨融金!”
但后退已然不及!蛛群的速度快得惊人,瞬间便已扑到近前!
石猛怒吼一声,熔金之力轰然爆发,炽热的金色气流包裹右拳,一拳狠狠砸向地面!
轰!
碎石飞溅,灼热的气浪将最前方的数十只毒蛛掀飞、烤焦,刺鼻的焦臭味弥漫开来。然而,更多的毒蛛悍不畏死地涌上,瞬间填补了空缺,它们甚至开始喷吐出淡灰色的蛛丝,这些蛛丝沾到岩壁便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阿水匕首疾挥,斩断数根射向墨漓的蛛丝,又闪电般刺穿几只凌空扑来的毒蛛。绿色的腥臭体液溅射开来,落在地上立刻腐蚀出小坑。他既要护住昏迷的墨漓,又要应对无孔不入的蛛群和蛛丝,顿时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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