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性不是虚无,而是无限的可能性。当昭阳放下对“我的方案”的执着,她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更广阔的空间——在那里,否定不再是攻击,而是通往更好答案的邀请。
陆兆廷的邮件在上午八点零三分抵达昭阳的收件箱。标题简洁:“社区联盟方案修改意见”。附件是一份PDF,用红色批注密密麻麻覆盖了她精心准备的七十页PPT。几乎每一页都有修改建议,核心结论在最后一页:“方向需调整,方案过于理想化,缺乏商业落地路径。请于今日下午三点前提交新方案框架。”
昭阳坐在办公桌前,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一页页浏览那些红色标记。陆兆廷的批注锋利如刀:“数据来源?”“盈利模式模糊”“风险评估不足”“时间规划不现实”“预算分配需重构”……她花了团队整整三十六小时打磨的方案,在他眼中似乎漏洞百出。
她能感觉到最初的生理反应:胃部收紧,脸颊发热,手心微湿。这是身体在收到“攻击”信号时的自动反应。几个月前,甚至几周前,这种信号会立刻引发她的防御机制——愤怒、委屈、想要辩解的冲动,或者更糟的自我怀疑:“我真的不行”。
但此刻,她只是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一次,两次,三次。在呼吸之间,她观察着那些情绪像云朵一样飘过内心的天空:不被认同的刺痛,心血被否定的失落,对团队歉疚的不安。她看着它们,不抗拒,不认同,只是看着。
然后,她打开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写下两个词:“空性”和“我执”。
这是明觉法师在最近一次禅修课上讲的内容。法师说:“我们痛苦,往往因为我们把‘我’看得太重,把‘我的想法’‘我的成果’‘我的价值’与真实的自我等同。空性思维,是认识到一切事物——包括我们的思想、情绪、计划——都没有固定不变的本质,它们都在因缘条件下生起、变化、消散。放下‘我执’,才能看到事物本来的无限可能性。”
当时她觉得这很抽象。但现在,面对陆兆廷的全面否定,这两个概念突然有了具体的重量。
上午九点,她召集核心团队开会。会议室里气氛凝重,所有人都已经看到了陆兆廷的批注。
安雅第一个爆发:“他根本不懂我们在做什么!社区服务怎么可能像卖产品一样精确计算投资回报率?这是价值观问题!”
老张闷声道:“但有些批注确实有道理。我们的风险评估确实不够,万一社区不配合怎么办?万一政策变化怎么办?”
小王犹豫地说:“其实……我昨晚也想了想,我们的盈利模式确实有点一厢情愿。老年人愿意为数字服务付多少钱?这个我们没做过市场调研。”
团队分裂了。一边是情感上的受伤和防御,一边是理性的自我质疑。所有人都看向昭阳——她在过去几天的危机中,已经成为他们的定海神针。
昭阳没有立刻表态。她站起来,走到白板前,写下陆兆廷最核心的五个质疑:
如何量化社会价值?
具体盈利路径?
可扩展性?
风险控制?
时间成本?
“这些都是合理的问题。”她说,声音平静,“不是攻击,是挑战。而挑战是让我们把方案做得更好的机会。”
安雅不可置信:“阳姐,你居然替他说话?”
“我不是替他说话,我是为真相说话。”昭阳转身面向团队,“我们的方案有没有这些问题?有。那我们是要扞卫一个不完美的方案,还是创造一个更好的方案?”
这个问题改变了讨论的方向。从“他对还是我们错”,转向了“如何解决问题”。
老张点头:“其实如果我们能回答这五个问题,方案会更有说服力。”
“但时间太紧了。”小王看表,“下午三点前要新框架,只有六个小时。”
“那就用这六个小时。”昭阳在白板前坐下,“现在,忘记‘我们的’方案。想象我们是一群顾问,刚接到这个项目。我们需要设计一个帮助老年人跨越数字鸿沟的方案,同时要满足商业可持续性。从这个空白状态开始思考。有什么可能性?”
放下“我的”方案,从“空白”开始。这个微妙的转变,让会议室的气氛从防御转向了创造。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团队进行了昭阳加入公司以来最激烈也最开放的讨论。没有了预设的立场,没有了需要扞卫的“自己的孩子”,思维变得异常活跃。
安雅提出:“如果我们不直接向老人收费,而是向他们的子女收费呢?很多子女愿意为父母的数字安全和服务付费。”
老张补充:“或者向保险公司收费?老年人健康管理数据对保险精算很有价值。”
小王想到:“社区本身也有预算,如果我们的服务能帮助社区管理老年人口,节省人力成本,他们可能愿意购买服务。”
昭阳听着,记录着,偶尔引导:“这些模式各自有什么优势和局限?”“需要什么条件才能实现?”“如何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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