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手机铃声像颗炸雷,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开。林辰抓起手机时,指尖还带着睡意,听筒里却传来孙建国抖得不成样子的声音:“林市长……救命……马志强把我们锁在车间了……说不签反对搬迁的信……就不给工资……”
背景音里混杂着铁器碰撞的脆响,还有马志强嘶哑的吼叫:“孙老头你敢不签?信不信我让你儿子在钢厂待不下去!”紧接着是“砰”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被打了,孙建国的声音戛然而止。
林辰的困意瞬间消失,后背的伤口在急促的呼吸中隐隐作痛。他抓起外套往外跑,楼道里的声控灯被脚步声惊醒,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高明,带特警队去钢铁厂轧钢车间,快!”他对着电话吼道,指尖因为用力而掐进掌心。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钢铁厂的烟囱就开始吐着灰黑色的烟,像根插在地上的熏香。林辰的车刚到厂区门口,就看见孙建国的妻子蹲在路边哭,手里攥着件被撕破的工装,布料上还沾着血渍:“他们不让我进……说老孙带头不签字,被马厂长打了……”
轧钢车间的铁门从外面锁着,粗大的铁链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林辰爬上旁边的废料堆,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往里看——三十多个工人挤在车间角落,马志强手里挥舞着铁棍,在人群里来回踱步,地上散落着撕碎的信纸。
“都给我听好了!”马志强的声音隔着玻璃传出来,带着酒后的浑浊,“今天谁不签这个字,明天就卷铺盖滚蛋!我已经跟人事部打好招呼了,不签字的全按旷工处理,一分钱工资都别想拿!”
人群里的王师傅突然站起来,手里举着那份500元补贴的信封:“我们要的不是钱!是干净的空气!我孙子铅超标住院,你给的这点钱够付医药费吗?”
“老东西找死!”马志强一棍砸在旁边的轧钢机上,火星溅到王师傅的工装裤上,“你们的命是钢厂给的!现在让你们签个字就敢废话?信不信我……”
“开门!”林辰的吼声打断了他。他从废料堆上跳下来,特警队员已经用液压钳剪断了铁链,铁门“哐当”一声敞开,扬起的铁锈渣子落在脚边。
马志强看见穿警服的人,手里的铁棍“当啷”掉在地上,脸色比纸还白。“林……林市长,误会,都是误会……”他往后退了两步,后腰撞在轧钢机上,疼得龇牙咧嘴。
林辰没理他,径直走到工人中间,孙建国正捂着额头蹲在地上,血顺着指缝往下流。“送医院。”他对特警队员说,目光扫过散落的信纸——每张纸上都印着“自愿放弃搬迁,支持钢厂原地整改”,签名处只有寥寥几个名字,还被划得乱七八糟。
“谁想签就签,不想签的现在可以走。”林辰捡起张信纸撕成两半,“但我告诉你们,今天签的任何东西都无效。”他掏出手机播放录音,马志强威胁工人的话清晰地传出来,“……不签就开除……扣工资……”
马志强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工人们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人把手里的信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有人掏出手机拍照:“早就想骂这孙子了!”
林辰安排民警送受伤的工人去医院,转身时,手机又响了,是守在老张出租屋的民警:“林市长,刚才有人往屋里扔砖头,窗户玻璃碎了一地,还好我们反应快,没伤到人。”
他心里一沉,老张的身体根本经不起折腾。“加派两个人守着,我处理完这边就过去。”挂了电话,他看着被特警控制住的马志强,突然觉得这张脸陌生又可笑——为了保住乌纱帽,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上了。
往出租屋赶的路上,妻子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带着哭腔:“刚才有个陌生人去学校问朵朵的班级,老师觉得不对劲给我打电话了……你到底得罪了谁啊?咱们别查了行不行……”
林辰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朵朵是他的软肋,那个扎着羊角辫、总说“爸爸要保护好大家”的小姑娘,此刻却因为他的坚持被卷入危险。“别怕,我让教育局的人安排朵朵换个班级,放学我去接她。”他的声音尽量平静,后背的伤口却疼得像被火烧。
车刚拐过街角,就看见周志国站在市政府门口的石狮子旁,手里拎着个黑色塑料袋,见林辰的车过来,立刻迎了上来。“林市长,耽误您几分钟。”他笑得比哭还难看,塑料袋往林辰手里塞,“马书记说了,以前的事都既往不咎。您要是肯放弃那个规划,他马上调您去省里当处长,这是一点心意……”
塑料袋里装着两条软中华,烟盒底下还露出个鼓鼓囊囊的信封。林辰没接,只是看着他,突然笑了:“周主任,您儿子周明昨天在车间签了份东西,您要不要看看?”他掏出张复印件递过去,上面是“支持搬迁,举报父亲挪用环保资金”的请愿书,签名处的字迹和周志国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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