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站起身，合上了“星辰之眼”的匣盖。那股沉甸甸的威压感瞬间消失，大厅里的光线也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跟我来。”
把星辰之眼的木盒交还给蓝景渊之后，她转身走向大厅侧面的一面挂毯。蓝景渊连忙起身，跟了上去。只见她在一块不起眼的石砖上轻轻一按，挂毯后的石壁便无声地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螺旋阶梯。
阶梯很窄，仅容一人通过。墙壁上嵌着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感应灯，每当他们走近，灯光便会亮起，走过之后，又缓缓熄灭，将身后的路重新归于黑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古老纸张和干燥剂混合的味道。
阶梯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档案馆。一排排顶天立地的玻璃陈列柜，在恒温恒湿系统的控制下，静静地矗立着。柜子里，陈列着各种令人难以置信的藏品：用古希伯来文书写的羊皮卷、用楔形文字镌刻的泥板、中世纪炼金术士的手稿、大航海时代的航海日志，以及……无数被扫描、翻译、注释成德文的电子副本。
这里，像是一座人类文明的秘密墓穴。
“陛下”停在一个玻璃柜前，柜子里陈列着几张泛黄的羊皮纸抄本。“你以为，阴瞳是巫术，是超自然力量？”她没有回头，声音在安静的档案馆里清晰可闻。
蓝景渊沉默不语。
“错了。”她伸出手指，隔着玻璃，轻轻点在一段古老的文字上，“它不是巫术，而是‘意识波形的遗传记忆通道’。是一种可以通过特定血脉代代相传的、读取和改写信息层面的技术。我们的祖先，曾用它与天地沟通，甚至……构建文明。”
她缓缓地移动着，从一个陈列柜走向另一个。“人类的历史，并非你所学到的线性进化。它是一个不断循环、不断毁灭又不断重启的过程。每一次文明的坠落，都源于‘目’与‘眼’的失衡。”
蓝景渊不敢出声回答，这些传说他从小听父亲讲述过一些片段，但这是第一次听陛下亲口讲述，所以他不敢怠慢。
最后，她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这个柜子里没有古老的文献，只有一些近代的档案，纸张已经发黄，上面是打印的德文和英文。
她指着其中一份档案，示意蓝景渊看。
那是一份二战时期的秘密档案，来自于德意志第三帝国的“莱茵超自然现象研究站”。档案记录，他们曾在一次对非洲殖民地的科考中，从一个原始部落的祭坛上，获得了一件无法用任何科学仪器分析的物品——一个用未知木材制成的盒子。
盒子，就是“星辰之眼”。
档案中提到，研究站的科学家发现，这个盒子能完全屏蔽某种特殊的“生物脑电波”，他们将其命名为“盖亚波”。所有接触到这个盒子的研究员，都会在短时间内精神崩溃或变成白痴。
“二战末期，研究站被盟军接管。英国人发现了这份档案的价值。”陛下的声音毫无起伏，像是在讲述一段与自己无关的历史，“他们秘密地将‘星辰之眼’通过一条特殊的航运路线，转移到了他们远东最重要的港口——香港。”
她从档案袋里抽出一张卡片，递给蓝景渊。卡片上只有一个单词和一串数字。
“仓储号：Victoria-07”。
“这是当年负责秘密转运的货轮编号。它被封存在香港的一个秘密仓库里，直到你的家族长辈，重新找到了它。可是，你的父辈又在文革的动荡时期把它丢失在了中国东北，终于被那个乡下的陈光得到，幸好最后你又夺了回来，我要感谢你。”
蓝景渊接过卡片，将那串编号深深地刻在脑子里。他没有问为什么英国人会放弃研究，也没有问自己家族父辈是如何找到它的。他知道，不该问的，绝对不能问，更不敢接受陛下的感谢。
他只是敏锐地注意到，当“陛下”说出“家族”这个词的时候，她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她瞳孔深处那团黑色的雾气，似乎比刚才更加浓重了。
每一次动用力量，每一次追溯历史，对她而言，似乎都是一种不可逆的污染和加深。
......
两人回到地面。这一次，他们没有返回那个空旷的大厅，而是进入了一间充满了现代科技感的作战指挥室。
房间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沙盘，墙壁则是由一整块液晶屏幕拼接而成。此刻，巨大的电子地图正精准地缩放到中国的南海区域，一个高亮的光点，标注着“香港”的位置。
“陛下”走到指挥台前，背对着蓝景渊。她的身影被屏幕上蓝色的光芒所笼罩，显得既强大又孤寂。
“长白山的失败，责任不在你。”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是我低估了‘阳瞳’宿主的成长速度，也高估了琳溪对血脉本能的控制力。”
蓝景渊低着头，没有接话。他知道，这并非宽恕，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在“陛下”的棋盘上，他只是一枚棋子，棋子本身没有对错，只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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