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落地钟敲了三下,沉闷的声响让空气更显凝重。林默将一份烫金封皮的文件推到苏婉面前,文件上“继承权协议”几个字格外刺眼。他指尖搭在文件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声音却平稳得听不出情绪:
“两个孩子的户籍可以落在我名下,从小学到商学院的路我都铺好了,未来集团的核心产业,他们能分到三成股份。”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婉紧攥着衣角的手上,“但协议附加了一条——必须与周建明(苏婉前夫)断绝法律上的亲属关系,包括探视、赡养,所有往来一笔勾销。”
苏婉的指尖颤抖着,几乎不敢碰那份文件。文件旁还放着一张薄薄的纸,是打印好的《断亲声明》,下方留出了签字的空白处。她抬起头,眼底蒙着水雾:“就……没有别的办法吗?他们毕竟是周建明的亲生儿子,就算在英国念书,血缘总归是抹不掉的……”
“法律上的‘断亲’,是为了避免将来不必要的纠缠。”林默往后靠在椅背上,语气缓和了些,“我不是要抹去他们的出身,只是不想他们成年后,被周建明以‘生父’的名义拿捏。你若不同意,这份协议就当没存在过,我照样会对孩子好,只是路会难走些。”
他起身走到窗边,留给苏婉独处的空间。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管家轻步走进来低声道:“先生,周先生来了,说想看看小少爷们,就在 gate 外等着。”
苏婉的心猛地一揪。两个孩子在英国的寄宿学校刚考完试,昨天还视频说这周末想回来,此刻却被周建明堵了个正着。她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向客厅,周建明已经被请到了玄关,穿着洗得发白的夹克,头发乱糟糟的,见到苏婉就搓着手笑:“婉婉,我就看孩子一眼,不耽误太久。他们在英国还好吗?我托人给带了些特产,都是他们小时候爱吃的。”
苏婉没说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周建明见状,又往前凑了半步:“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可孩子总归是我的骨肉,就算不常见,让他们知道我这个爸爸还在,总不是坏事吧?”
苏婉抬眼看向他,声音淡得像水:“他们这个周末回来,你要是想见,等他们到了再说吧。”
周建明的眼睛瞬间亮了:“真的?那我……那我就在这等着?”
“不必了。”苏婉避开他的目光,“他们回来后,我会问他们的意思。愿意见你,我自然会告诉你时间。”
周建明脸上的光暗了暗,却还是点头:“好,好,我等你消息。”说完,他把手里的特产袋放在玄关柜上,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看着周建明落寞离去的背影,苏婉拿起那份《断亲声明》,笔尖悬在纸上许久。窗外的晚霞正浓,染红了半边天,像极了当年她和周建明刚离婚时,孩子抱着她哭的那个傍晚。最终,她在空白处落下了自己的名字,墨迹晕开的瞬间,仿佛听到心里一块石头落地的声音——不是轻松,而是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林默站在书房门口,看着她签字的背影,没有上前,只是默默转身,给了她一个独自消化的空间。有些抉择,终究要自己扛过去,旁人再近,也只能站在原地等着她走出来。
周建明坐在老旧的出租屋台阶上,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相框。照片是五年前拍的,苏婉系着碎花围裙在厨房忙碌,油烟机嗡嗡响着,她却笑得眉眼弯弯,锅里的番茄炒蛋溢着香气,漫了满屋子。两个孩子扒着厨房门,一个拽着苏婉的衣角要尝一口,一个举着玩具枪喊“妈妈是大厨师”,阳光从纱窗漏进来,在他们发梢镀上金芒,暖得像场不会醒的梦。
烟蒂在脚下堆了小半堆,周建明猛吸一口,呛得咳嗽起来,眼泪混着烟灰往下掉。他想起那天苏婉把离婚协议推到他面前时的眼神,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没有恨,只有死灰。他才后知后觉,那些被他摔碎的碗碟,被他吼散的夜晚,被他用酒精麻痹掉的温柔,终究是把家拆成了废墟。
那时候他多傻啊。总觉得苏婉的唠叨是束缚,觉得孩子的哭闹是麻烦,觉得日子过得像杯白开水,寡淡得让人想掀翻桌子。他开始晚归,开始对苏婉的关心嗤之以鼻,甚至在她生病发烧的夜晚,还在外面和狐朋狗友猜拳喝酒——苏婉后来告诉他,那天她拖着病体给孩子煮面条,小儿子抱着她的腿哭着要爸爸,她只能一遍遍地说“爸爸在忙,爸爸是英雄”。
“英雄?”周建明自嘲地笑出声,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他哪里是什么英雄,不过是个懦夫,用逃避对抗生活的琐碎,用伤害发泄自己的无能。
相框里的苏婉正在给孩子夹菜,小儿子故意把番茄汁抹在她脸上,她笑着去追,大儿子在旁边拍手叫好,餐桌布上溅着油渍,却比任何昂贵的锦缎都让人觉得温暖。那时候他们住的房子很小,家具是二手市场淘的,可每到饭点,厨房的灯总是亮着,饭菜香能飘半条街,邻居总说“周建明家真好,烟火气都带着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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