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轩回到码头时,已是傍晚。夕阳把海水染成一片金红,码头上的喧嚣渐渐平息,只剩下几个收尾的工人在收拾工具,还有晚归的渔船靠岸时发出的悠长汽笛声。他的鱼摊还支在那里,阿文正蹲在地上,把剩下的几条小鱼装进泡沫箱,看到陈轩回来,眼睛一亮,连忙站起身:“轩哥,您可回来了!今天有个老主顾来买鱼,说就认您杀的鱼,我跟他说您出去了,他说明天再来。”
陈轩点点头,走过去拍了拍阿文的肩膀:“辛苦你了,剩下的不用管了,我来收拾。”阿文咧嘴笑了笑,说了声“好嘞”,便拿起工具包跑了,他还要赶去给晚班的工人送晚饭。陈轩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弯腰开始收拾鱼摊。刮鳞刀、秤、塑料盆,这些用了多年的老伙计在他手里显得格外听话,动作间没有丝毫滞涩,仿佛这几天的奔波和对峙从未发生过。
就在他把最后一个泡沫箱摞好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这脚步声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气场,在码头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显得格外突兀。
“陈老板倒是挺勤快。”郑国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陈轩转过身,看到郑国强穿着一身便衣,手里拎着一个纸袋,站在离鱼摊几步远的地方,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郑警官倒是清闲,不用办案?”陈轩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跟一个熟客打招呼。
郑国强晃了晃手里的纸袋:“刚处理完一个案子,路过码头,想起陈老板说的‘正事’,就过来看看。”他把纸袋递过来,“给你带了点东西,邻市的特产,据说对眼睛好。”
陈轩看了看纸袋,又看了看郑国强,没有接。“郑警官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算是吧。”郑国强也不尴尬,把纸袋放在旁边的木板上,“我查了一下,上个月丢货的水产商户,是被几个小混混盯上了,已经抓了两个,剩下的正在追。还有你说的收保护费的,也摸清楚底细了,都是些刚混社会的毛头小子,没什么背景,过两天就能处理干净。”
陈轩的眼神动了动。他没想到郑国强会真的听进去他的话,更没想到动作会这么快。“郑警官效率挺高。”
“分内之事。”郑国强走到鱼摊前,看着水箱里剩下的几条小海鱼,“这些鱼,怎么卖?”
“送你了。”陈轩说,“就当是……谢郑警官帮码头除害。”
郑国强挑了挑眉,还真弯腰从水箱里捞了一条,动作略显生疏,差点被鱼尾溅到水。“那我就不客气了。”他把鱼放进带来的塑料袋里,“说起来,我还真没吃过陈老板杀的鱼,听说比饭店里的还鲜。”
陈轩没接话,只是低头继续收拾东西。他知道郑国强不是来买鱼的,也不是来送特产的,他是来传递一个信号——他们之间的博弈还在继续,但暂时换了一种方式。
“对了,”郑国强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我托人问了,邻市重点高中的保送名额,下个月开始申请,孙志国的儿子成绩不错,要是能拿到竞赛奖,机会很大。”
陈轩的手猛地一顿,抬起头,看向郑国强。夕阳的光正好落在郑国强脸上,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锐利,反而带着一丝难得的温和。
“我没告诉他是你托的人。”郑国强补充道,“就说是学校老师推荐的。”
陈轩沉默了几秒,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递给郑国强:“抽一根?”
郑国强愣了一下,接了过来。陈轩又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火苗“噌”地一声窜起,映亮了两人的脸,也仿佛点燃了空气中某种紧绷的东西。
“为什么?”陈轩问,声音很轻。
郑国强吸了口烟,吐出的烟雾在夕阳里散开:“我爸以前也是码头工人。”他看着远处的海面,“跟你差不多,年轻时为了护着工友,跟地痞打过架,被抓进去过半年。出来后别人都躲着他,只有一个老伙计愿意跟他搭伙干活,就是我妈。”
陈轩没说话,静静地听着。
“我以前总觉得我爸窝囊,明明是为了别人,却落得个不好的名声。”郑国强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直到我当上警察,处理过一个案子,才明白有些时候,道理讲不通,规矩管不了,只能靠自己硬扛。但硬扛的代价,往往是自己背。”他转过头,看向陈轩,“孙志国是个好人,他儿子不该因为父辈的事受影响。”
陈轩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有些发酸,又有些暖意。他一直以为郑国强是那种认死理的“愣头青”,却没想到他也有这么柔软的一面。
“谢谢。”陈轩低声说,这是他第一次对郑国强说这两个字。
郑国强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拿着那条鱼,转身离开了。他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一步步走远,没有回头。
陈轩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码头的拐角,手里还捏着那支没点燃的烟。海风吹过来,带着咸湿的气息,也吹散了最后一丝紧绷的情绪。他忽然觉得,这场持续了半个多月的博弈,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非赢即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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