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羽村的宁静,如同湖面的水波,虽有微澜,却终归深邃。
沈屿的“躺平”生活,在咖啡、垂钓与方婉秋那静默存在的交织下,日复一日,规律而安详。
他几乎成了“湄羽·湖畔咖啡屋”的晨间风景线,九点半准时出现,一杯美式,一份糕点,一根钓竿,直至午后方休。
方婉秋也依旧是那副沉静模样,画画、读书、写字,偶尔与沈屿有几句关于天气、鱼情或书籍的简短交谈。
两人之间维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像是共享这片湖光山色的、彼此尊重的邻居,心照不宣地守护着各自的宁静。
然而,这份宁静在一个周末的上午,被一位不速之客打破了。
那是个天气晴好的周六,或许是因为周末的缘故,来湄羽村的游客比平日稍多了一些。
咖啡屋里也破天荒地坐了两三桌客人,显得有些热闹。
沈屿依旧坐在他的老位置,刚下好鱼竿,正小口啜饮着艾草送来的热美式。
这时,一个穿着花哨衬衫、戴着墨镜、年纪约莫三十出头的男人,大大咧咧地走进了咖啡屋。
他嗓门洪亮,一进来就东张西望,目光很快锁定在了正在吧台后专注地擦拭咖啡杯的方婉秋身上。
男人眼睛一亮,径直走到吧台前,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带着几分油滑笑容的脸。
“老板,一杯拿铁,拉花要个心形!”男人声音不小,引得其他客人都侧目看来。
他身体前倾,胳膊肘撑在吧台上,目光毫不掩饰地在方婉秋脸上、身上逡巡,“美女老板,一个人经营这么大的店啊?真厉害!怎么称呼?”
方婉秋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职业素养让她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声音清冷:“我姓方。拿铁稍等。”她转身去操作咖啡机,刻意拉开了距离。
男人却不依不饶,继续搭讪:“方老板是吧?好名字!人如其名,婉约秋色!我是从市里过来玩的,姓王。方老板这店开得真有情调,就是地方偏了点,生意不好做吧?要不要哥哥我给你介绍点客人?”话语间带着一股自以为是的熟络和轻浮。
方婉秋没有接话,只是专注地打着奶泡,侧脸线条显得有些紧绷。
男人见她不搭理,又换了个话题:“方老板看着年纪不大,是本地人?不像啊,这气质,肯定是城里来的吧?有没有男朋友啊?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一个人在这乡下开店,多不安全……”
这番近乎骚扰的言论,让店里的其他客人都皱起了眉头,艾草在一旁更是急得直搓手,却又不敢上前。
方婉秋制作咖啡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呼吸似乎也急促了些,但她依旧强忍着没有发作,只是将做好的拿铁重重放在台面上,推过去:“您的咖啡,请慢用。”语气冰冷。
男人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对方的厌恶,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他端起咖啡,非但没走,反而绕过吧台,凑到方婉秋身边,压低声音,语气更加暧昧:“方老板,别这么冷淡嘛。交个朋友呗?晚上有空没?我知道镇上有家馆子不错,赏脸吃个饭?”说着,竟有伸手去拍方婉秋肩膀的意图。
一直透过玻璃窗冷眼旁观的沈屿,看到这里,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放下咖啡杯,站起身,不紧不慢地推开玻璃门,走进了室内区域。
他的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沈屿没有看方婉秋,径直走到那个王姓男子面前,身高带来的些许压迫感让男子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沈屿面色平静,目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锐利,看着那男子,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安静的咖啡馆:
“朋友,”他开口,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追求别人的女朋友,是不是有点……没品?”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不仅让那王姓男子愣住了,连吧台后的方婉秋和一旁的艾草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店里的其他客人也纷纷投来好奇和玩味的目光。
王姓男子显然没料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而且一开口就是如此劲爆的“宣示主权”。
他上下打量了沈屿一番,见对方气度沉稳,不像是在虚张声势,心里先怯了三分,但嘴上还不肯认输,强作镇定地反问:“你……你谁啊?你说她是你女朋友就是你女朋友了?证据呢?”
沈屿没有理会他的质疑,只是微微侧头,目光转向吧台后的方婉秋,语气自然地问道:“婉秋,晚上想吃什么?我钓了条不错的鱼,于老板说可以帮我们清蒸。”
这一声“婉秋”,叫得自然而亲昵,仿佛早已习惯。方婉秋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立刻明白了沈屿的用意。
她冰雪聪明,瞬间收敛了脸上的惊愕,配合地垂下眼睑,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默认的、带着些许羞涩的意味。
她没有看沈屿,而是继续低头擦拭着本就干净的台面,耳根却悄悄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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