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城的清晨,带着一夜雨水洗涤后的清新。沈屿沿着鹏河绿道慢跑归来,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均匀而深长。
河面上薄雾氤氲,对岸的城市轮廓在晨曦中显得朦胧而富有生机。跑完步,他在常去的那家咖啡店买了杯热美式,坐在户外的椅子上,慢慢啜饮着,看着步履匆匆的人流,感受着这座新城苏醒的脉搏。
上午,他在民宿里看了一会儿书,处理了几封邮件。午饭后,小憩片刻,便又拎起钓具,走向鹏河边那个熟悉的老钓点。天气比昨天晴朗了些,但依旧有些闷热,河面波澜不惊。
他熟练地支好钓椅,抛竿入水,然后便坐下来,望着远方的水面出神。河对岸的红树林在阳光下呈现出深沉的绿色,几只白鹭在水边优雅地踱步。
钓了约莫半个多小时,浮漂依旧没什么动静。沈屿也不急,享受着这份独处的宁静。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略带腼腆的少女声音:
“叔叔,你又来钓鱼啦?”
沈屿回头,看见昨天那个哭泣的小姑娘正站在不远处,身上穿着干净的蓝白校服,背着书包,脸上带着浅浅的、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与昨天梨花带雨的模样判若两人,眼神里多了几分明亮和轻松。
“是你啊。”沈屿微微一笑,放下鱼竿,“今天心情看起来不错。”
“嗯!”小姑娘用力点点头,走到沈屿旁边,但没有靠得太近,“叔叔,昨天……谢谢你开导我。我回家后,鼓起勇气跟妈妈说了我没考好的原因,是有一章知识点没弄懂,不是不努力。
妈妈……妈妈没有很凶地骂我,只是说让我下次努力,还说要帮我找找错题呢。”她的语气里带着如释重负的喜悦。
“那就好。”沈屿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看来,沟通确实比一味地恐惧和逃避更有效。“找到问题,解决了就好。学习是这样,很多事情都是这样。”
“嗯!我记住了!”小姑娘认真地说,然后好奇地看了看沈屿的鱼护,“叔叔,今天钓到鱼了吗?”
“还没有,鱼儿可能也怕热,躲起来了。”沈屿开了个玩笑。
小姑娘被逗笑了,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她看了看手表,说:“叔叔,我要去上补习班了,就在前面不远。我先走啦!”
“好,快去上课吧,别迟到了。”沈屿点点头。
“叔叔再见!”小姑娘朝沈屿挥挥手,蹦蹦跳跳地沿着河岸小路跑远了,身影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看着小姑娘远去的背影,沈屿嘴角泛起一丝温和的笑意。能帮助一个孩子解开小小的心结,让她的天空重新放晴,这种感觉,比钓到一条大鱼更让人感到愉悦和充实。
这座快节奏的城市里,依然有着简单而温暖的人情味。
小姑娘离开后,河边又恢复了宁静。沈屿重新将注意力放回钓鱼上。时间缓缓流逝,太阳渐渐西斜,将河面染成一片金红色。
虽然鱼情依旧不佳,只零星钓了几条小杂鱼,但沈屿并不在意,享受的是这份与自然独处的过程。
看看时间,差不多该收竿了。他正准备起身收拾渔具,眼角的余光无意中扫过远处横跨鹏河的一座人行天桥。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天桥上行人稀疏。他的目光定格在桥中央栏杆旁的一个身影上。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穿着素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身形单薄。她背对着河岸,面向桥外,双手扶着冰凉的金属栏杆,一动不动地站着。
这个姿势本身并不算特别,但沈屿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种极不寻常的气息——那是一种近乎凝固的、绝望的死寂。
她的站姿僵硬,肩膀微微耸动,仿佛在无声地哭泣,又像是在进行某种艰难的思想斗争。
与桥下奔流的河水、远处城市的喧嚣相比,她像一尊被遗忘在时间之外的雕塑,周身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和决绝。
沈屿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这种状态,他前世在新闻里、在影视作品中见过太多!这是……轻生者的前兆!
几乎就在他这个念头闪过的同一瞬间,桥上的那个身影,动了!
只见她猛地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双手用力一撑栏杆,整个身体极其敏捷而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然,翻身就越过了齐腰高的护栏!
她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然后便朝着桥下有些浑浊的河水,直直地坠了下去!
“不好!”沈屿瞳孔骤缩,心中惊呼!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他甚至来不及呼喊!
没有任何犹豫!沈屿丢下手中的钓竿,如同猎豹般从钓椅上弹射而起,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女子落水点的河岸方向狂奔而去!
他的大脑在瞬间高速运转,计算着水流速度、落点位置和最佳的施救路径。他一边跑,一边飞快地脱掉身上碍事的外套和鞋子,同时用最大的音量朝着河面上零星经过的船只和远处岸上可能存在的行人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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