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虐了一冬的冰雪终于消融殆尽,露出了被掩盖的、有些狼藉的土地。
云州城内外,空气里弥漫着湿润泥土和草木萌发的清新气息,虽然还带着料峭春寒,但那股子沉闷的压抑感总算散了。
州衙前的空地上,排起了几条不算长的队伍。大多是些在雪灾中房屋受损、家底本就薄的百姓。
队伍前面摆着几张桌子,上面堆着一袋袋分装好的粮种、崭新的锄头和铁锹头。
林晏坐在其中一张桌子后面,面前摊着厚厚的名册和笔墨。
他旁边坐着个老书吏,正慢悠悠地念着名字和应领的物资数量。林晏手里攥着个小小的算盘,眉头拧得死紧,嘴里念念有词:
“王二牛…三亩地…谷种一斗半,黍种半斗…锄头一把…”他笨拙地拨拉着算盘珠子,试图计算总数和核对。
算盘珠子在他手里不太听话,不是拨多了就是拨少了,急得他鼻尖都冒了汗。
“啪嗒!” 好不容易算清楚一户,他赶紧在名册上划个勾,把对应的粮种袋子和工具推给等在桌前的汉子。汉子千恩万谢地抱着走了。
下一个,“李寡妇…地两亩…谷种一斗,锄头一把…”
林晏又开始埋头跟算盘较劲。老书吏看他拨得费劲,想帮忙,被他倔强地拒绝了:“我自己来!我能行!”
他咬着下唇,全神贯注地对付着那些滑溜溜的珠子,虽然慢,但一笔一笔,登记得清清楚楚。
阳光照在他认真的小脸上,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原本白嫩的手指因为这几天的忙碌和拨算盘,磨得有点发红。但他眼神亮亮的,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分发到东西的百姓脸上露出的感激笑容,让他觉得这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好像也没那么烦人了。
……
城西一处原本废弃的土窑,如今被重新修葺,烟囱里冒出了袅袅青烟。这里是谢霄新设的“工坊”。
工坊里热气腾腾,几个工匠正按照谢霄给的方子忙活着。
大锅里熬煮着一种本地常见的、带刺的灌木(皂荚)果荚,混合着油脂和草木灰水,咕嘟咕嘟冒着泡,散发出一股奇异的、不算好闻但也不难接受的气味。另一边的池子里,则浸泡着大量的、晒干的茜草根(或其他本地可做染料的植物),水被染成了深红色。
林晏是这里的常客,对新奇事物充满了好奇。他捂着鼻子凑近熬煮皂荚的大锅:“谢兄,这熬出来的黏糊糊真能洗衣服?”
谢霄拿起一块已经冷却凝固、切割好的黄褐色方块递给他:“试试。”
林晏半信半疑地接过来,肥皂块摸起来有点粗糙,带着淡淡的草木灰味。他跑回州衙后院,把自己一件沾了点墨迹的旧衣服翻出来,沾湿水,拿肥皂块在上面蹭了蹭,搓揉几下。
嘿!墨迹真淡了不少!虽然比不上京城里那些香喷喷的胰子,但比皂角好用多了!
“成了!”林晏举着衣服,兴奋地跑回工坊,“谢兄!真管用!”
几天后,通判夫人做东,邀了几位官眷赏新开的桃花。
林晏又被抓了壮丁。席间,夫人们闲聊着家常,话题不知怎的拐到了浣洗衣物上。
“唉,这春日衣衫轻薄,沾上点油星子就难洗得很。”
“可不是嘛,我那件新做的鹅黄衫子,才穿一回,袖口就蹭了块污渍,用皂角搓了半天,手都搓红了,污渍还在!”
林晏一听,眼睛亮了。
他立刻从随身的荷包里掏出几块用油纸包好的、四四方方的黄褐色小方块,献宝似的分给几位夫人:“各位夫人,试试这个!我们州衙工坊新做的‘净衣皂’!去污可厉害了!还便宜!”
夫人们好奇地接过来,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草木味。
“这…能行吗?”
“试试嘛!不好用找我!”林晏拍着小胸脯保证。
过了两天,林晏正在州衙里跟算盘较劲,门房就匆匆跑进来:“林公子!李夫人、王夫人、张夫人她们…都来了!说要见您!”
林晏一头雾水地迎出去,只见前几天赏桃花的几位夫人联袂而至,脸上都带着惊喜和急切。
“林公子!你那‘净衣皂’可真是神了!我那块油渍,轻轻一搓就没了!”
“是啊是啊!洗得特别干净!还不怎么伤手!”
“还有多的吗?再给我几块!”
“对对对!我也要!多少钱一块?”
夫人们围着林晏,七嘴八舌,热情高涨。林晏被这阵仗弄得有点懵,随即心里乐开了花。他一边招呼人快去工坊取货,一边得意地扬起小脸:
“好用吧?我就说嘛!谢大人弄出来的东西,准没错!价钱好说,都是惠民的东西,便宜着呢!”
他顺口就把“惠民”的调子定了下来,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这下工坊的销路不愁了!
……
春分刚过,城外特意留出的一块上等“公田”旁,锣鼓喧天,人头攒动。一年一度的春耕仪式要开始了。
谢霄换上了一身相对庄重但便于行动的深色常服。林晏也难得脱下了那些鲜亮的锦衣,穿了身半新不旧的靛蓝色细棉布袍子,混在属官和乡绅的队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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