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短暂的“放风”结束后,苏晚被沉默的女护工带回了那个纯白的房间。金属门落锁的声音依旧冰冷,但这一次,苏晚的心境已截然不同。围墙外那段模糊的对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心中漾开层层疑虑的涟漪。
“748,调取这个世界所有与‘谢家’相关的背景信息,以及近期是否有重要人物失踪的新闻。”苏晚在心中默念,走到床边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床沿。
【收到,宿主!正在检索……】系统748的效率很高,【检索完毕。背景信息显示,本市确实存在一个势力庞大的谢氏家族,涉及多个重要产业,背景深厚。但关于近期失踪人口的公开新闻中,并未发现与谢家核心成员相关的报道,相关消息似乎被刻意压下了。】
被压下了?苏晚蹙眉。这更说明事情不简单。那个焦急的女声提到的“他”,身份恐怕极其敏感。而沈墨言这个地处偏僻、戒备森严的“诊所”,无疑是一个藏匿人的绝佳地点。
难道沈墨言不仅仅是控制型病娇,还牵扯进了某些豪门恩怨甚至非法拘禁?那个“他”,是否也像自己一样,被囚禁在这栋别墅的某个角落?
这个猜测让苏晚感到一丝寒意。如果真是这样,沈墨言的危险程度,远比她之前评估的还要高。
下午晚些时候,金属门再次打开。来的不是送饭的护工,而是沈墨言本人。
他换下了白大褂,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羊绒衫,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少了几分医生的冷峻,多了几分儒雅的书卷气。但苏晚没有错过他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审视与掌控欲。
他手里拿着她上午书写和绘画的纸张——上面是她刻意为之的一些心理学图表分析和看似随意的风景素描。
“你的笔迹很稳,构图也有逻辑。”沈墨言将纸张放在桌上,目光落在她脸上,像是在分析一个有趣的样本,“尤其是这幅曼陀罗绘画,中心结构稳定,但外围笔触带着不易察觉的攻击性。很有趣的矛盾。”
他果然仔细审查了。苏晚并不意外,她本就是画给他看的。
“潜意识投射而已。”苏晚轻描淡写地带过,转而将话题引向她的目标,“比起我的涂鸦,我更好奇,沈医生这间诊所,似乎格外‘安静’。”她刻意加重了“安静”两个字,目光扫过空荡的走廊方向。
沈墨言的眼神几不可察地锐利了一瞬,随即恢复平静:“为病人提供绝对安静的环境,是这里的宗旨。”
“是吗?”苏晚微微倾身,做出倾听的姿态,“可我下午在花园时,好像听到围墙外有人在找……‘他’?”她故意模糊了代词,紧紧盯着沈墨言的反应。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苏晚清晰地看到,沈墨言搭在纸张上的右手食指,微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虽然他脸上的表情控制得极好,只有一丝淡淡的疑惑,但这个小动作,以及他瞳孔瞬间细微的收缩,没有逃过苏晚作为侧写师的眼睛。
他在紧张。或者说,是警惕。
“可能是附近的住户在找宠物,或者维修工人。”沈墨言的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破绽,“这里的隔音并不完美,有时会听到一些杂音。”
完美的解释,无懈可击。但苏晚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信息——他对“找‘他’”这个信息产生了反应。这几乎印证了她的猜测:这栋别墅里,或者与这栋别墅相关的,确实存在一个不能被找到的“他”。
【宿主,目标人物心率有短暂飙升!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他刚才肯定紧张了!】系统748证实了她的观察。
苏晚知道不能再深入追问,否则会引起他强烈的戒备和反弹。她适时地转移了话题,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原来如此。看来是我想多了。”她拿起那张曼陀罗画,指尖在画面外围那些代表“攻击性”的笔触上轻轻划过,“或许,我只是太渴望听到一点‘外面’的声音了。”
她适时地流露出一点点属于“囚徒”的脆弱和对外界的向往,这是一种以退为进的策略。
沈墨言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和划过纸面的纤细手指,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掌控欲得到满足的同时,似乎也有某种别的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接下来的几天,一种微妙的平衡在两人之间形成。
沈墨言依旧每天都会来进行“谈话治疗”,话题时而深入,时而迂回。苏晚则谨慎地应对着,既展现自己的价值和独特性,又不轻易暴露全部底牌。她开始有意无意地在谈话中引入一些关于“童年阴影修复”、“强制性重复”等更专业的心理学概念,试图潜移默化地引导他自我反思。
她不再激烈反抗,而是像水一样,看似柔顺,却在一点点侵蚀着坚固的堤坝。
同时,她利用每天半小时的户外时间,更加细致地观察这栋别墅。她注意到三楼走廊尽头有一扇始终紧闭的房门,门口的地毯颜色似乎比旁边的略新。她还发现,负责看守她的女护工,偶尔会提着食盒走向别墅侧翼的一个楼梯口,而那下面,似乎是通往地下室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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