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绎的出现,如同冰水泼入滚油,瞬间打破了义庄外这诡异死寂的对峙。他站在墙头,月白色的衣袂在傍晚微凉的风中轻轻拂动,面容依旧带着几分伤后的苍白,但那双眸子却锐利如鹰隼,周身散发的冰冷剑意如同实质,将佝偻老者那无形的锁定瞬间斩断!
苏晚只觉得肩头一轻,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骤然消失。她迅速后退几步,与那危险的老者拉开距离,心脏仍在胸腔里狂跳,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墙头那道身影。他怎么会在这里?是巧合,还是……他一直暗中跟着商队,或者说,跟着她?
那佝偻老者伸出的干枯手臂僵在半空,他缓缓转过身,浑浊的眼珠转向墙头的陆绎,脸上那诡异的笑容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咧得更开,露出稀疏发黄的牙齿。
“啧……我道是谁,原来是官府的老爷。”老者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黏腻感,“怎么,官府现在连义庄的闲事都要管了?还是说……”他目光在陆绎和苏晚之间扫了一个来回,意有所指,“这位老爷,是看上了这细皮嫩肉的小娘子,想来个英雄救美?”
他的话语轻佻而充满恶意,试图激怒陆绎,也试图扰乱苏晚的心神。
陆绎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他只是淡淡地看着那老者,仿佛在看一件死物。“本官行事,何需向你解释。”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动她,便是与朝廷为敌。”
“朝廷?呵呵呵……”老者发出一阵低沉而诡异的笑声,“在这云州地界,朝廷的令,有时候……未必管用。”他话虽如此,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却明显闪过一丝对陆绎身上那纯粹剑意的忌惮。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的官员,绝非普通的朝廷鹰犬,其体内蕴含的力量,让他这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怪物都感到心惊。
“管不管用,试试便知。”陆绎缓缓抬起了右手,并未持剑,只是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一缕凝练到极致的白色剑罡,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这缕剑罡而变得锋锐起来,发出细微的嗡鸣。
老者脸上的笑容终于收敛了些许,身体微微下沉,摆出了一个看似随意、实则暗含玄机的守势。他周身开始弥漫出一股更加浓郁的死气和怨念,与义庄内那股异常的能量漩涡隐隐呼应,脚下的尘土无风自动。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一场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苏晚站在两人之间,感受着那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样可怕的气息碰撞,心弦紧绷到了极点。她看得出,陆绎伤势未愈,强行出手恐怕会引动他体内的隐患。而这老者深浅不知,与那邪神本源关联密切,绝非易与之辈。
不能让他们在这里打起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晚脑中灵光一闪,她忽然对着那老者开口道:“老丈,你所说的‘引子’,可是指用来完成某种仪式的活人祭品?”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与“恐惧”,瞬间打破了两人之间凝重的气势对抗。
老者和陆绎的目光,同时转向了她。
老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化为更深的诡谲:“小丫头,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我不仅知道这个,”苏晚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强自镇定地说道,“我还知道,你们需要的‘引子’,并非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需要特定的生辰,特定的命格,或者……身怀特异之处者,效果更佳,对吗?”她这话半是推测,半是根据城隍庙和黑风寨的线索推断而出。
老者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嘿嘿冷笑道:“是又如何?莫非你想毛遂自荐?”
陆绎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看向苏晚的目光带着一丝不解与警告。
苏晚没有理会陆绎的目光,继续对老者说道:“我是否符合条件,老丈一看便知。不过,与其抓我一个不明底细的,老丈何不与我做笔交易?”
“交易?”老者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枯瘦的肩膀耸动起来,“你一个黄毛丫头,有什么资格跟老夫谈交易?”
“就凭我能活着从青州城隍庙的崩塌中走出来,”苏晚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就凭我见过你们所谓的‘神尊’化身,并且……亲手参与了它的毁灭。”
此言一出,如同石破天惊!
那老者脸上的诡笑瞬间僵住,浑浊的双眼猛地爆射出骇人的精光,死死盯住苏晚!就连墙头的陆绎,周身的气息也出现了一瞬间的波动,看向苏晚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青州城隍庙之事,虽然震动不小,但具体细节,尤其是苏晚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外界知之甚少,更被陆绎刻意掩盖。此刻被她亲口说出,尤其是“亲手参与毁灭”这几个字,所带来的冲击力是巨大的!
“是你?!”老者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起来,充满了难以置信与一丝……难以言喻的贪婪!“那个破坏了神尊化身的变数?!难怪……难怪老夫觉得你身上的气息有些特别!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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