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白洛和清芊都知道那些信是临时伪造的,压根没当真,也就懒得收拾。
反正不过是做做样子,没人会去细看。
可此刻,想起方才母亲那番意味深长的话。
苏晚渺心里痒痒的,说不出的古怪。
她怔了怔,脚步不自觉地顿住,目光盯着那个锦盒,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
萧侭当时交给她的那封信……
到底写了什么?
她越想越好奇,脚步慢慢朝书桌靠近,指尖微动。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白洛和清芊清脆的声音:“靖王殿下到了!”
苏晚渺一回头,只见萧侭换了一件绛紫色的长袍,衣料是上等的云锦。
这件衣裳比平日那身黑衣亮堂不少,衬得他眉目更加清晰分明。
他的脸色也比平时红润了些,唇色不再苍白。
“王爷为何来了?有急事?”
她一边问,一边下意识地整理了下衣袖。
“快请进。”
可萧侭却站着没动,只道:“你还没出嫁,这是闺房,我不便进去。”
还挺守礼。
她心头微动,忍不住在心里轻笑了一声。
以前他们也不是没同处一屋。
可那回是宫变之夜,火光冲天。
她身负重伤,是他亲手将她从乱军中救出,背入王府偏院。
那时性命攸关,根本顾不得男女之防。
如今这样,反倒让她心头一暖。
苏晚渺走到门口,踮起脚尖,轻声说:“你昨晚才添的新伤,肩胛那处刀口刚缝合,今天又来回奔波,真不怕伤口裂开?有什么事,你派个人来喊我就行,我自去王府找你。”
她知道他伤得多重。
毒是解了,可那毒侵入经脉已久。
虽已逼出大半,仍需静养数日。
而他昨夜亲率影卫夜袭敌营,纵马驰骋数十里。
哪能不扯动筋骨?
能站得稳,不过是凭着一股意志硬撑着罢了。
萧侭从怀中掏出一只雕花锦盒,木纹细腻,边角镶着银丝。
盒盖上刻着一对衔尾的螭龙,栩栩如生。
他低头看着那盒子,低声说:“回府之后才想起,信物还没交到你手上。这事不能让外人知道,不便叫人送,也不能让你跑一趟。马车停在巷子口,我是被影卫带进来的,走的是后巷暗道,翻墙而入,没惊动伤口。”
“原来是这样。”
她这才松了口气,眉宇间的担忧稍稍散去,伸手接过锦盒。
盒子里躺着一只玉镯,通体碧绿,温润透亮。
光看质地就知道不是凡物,怕是宫里流出的珍品。
她倒吸一口凉气,抬眼看他:“这……用这个当信物,是不是太重了?”
“这个是我母后留给我的东西,也是姜家传了上百年的宝贝。”
“当年姜家老祖是御用工匠,亲手打了两只,一只送给了母后作为定情之物,一只留给了舅父传家。舅父那边传给了舅母,等舅母走了,便传给姜家长媳。这只镯子,本就该属于我的妻。若我不给你,懂行的人一看就明白,我压根没把你当正经妻子。”
他顿了顿,目光微微低垂,又补了一句。
“沈老夫人以前见过母后戴过。若她哪日提起,你拿得出手,才不至于被人轻慢。”
苏晚渺一听,手里的锦盒像突然变重了。
“那我先替你收着。”
“等哪天你找到真王妃,我一定原样归还。”
萧侭眼神微动,眸光轻轻一转。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
屋里安静了几息。
见她没再说话,他才低低开口。
“从明天起,你就戴着。就说是我早派人送的,只是没来得及告诉长辈,所以一直没戴。”
“好。”
苏晚渺轻声应下。
她垂着眼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玉佩的边缘,心中早已了然。
苏晚渺知道,他每一步都算好了,她只要听话,就够了。
她不必追问缘由,也不必担忧后果。
萧侭停了停,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
而后,他收回视线,轻声道:“我走了,在你门前站太久,不太妥当。”
“嗯,王爷走慢些。”
苏晚渺点头,语气温软如。
“有什么事随时叫人喊我,眼下养伤最重要。”
“知道了。”
可他刚迈出去两步,身子忽然一晃。
他抬手扶住门框,喉间一阵发痒,终究忍不住咳了两声。
“王爷?”
苏晚渺吓了一跳,心跳猛地一紧,来不及多想便赶紧上前扶住他。
她的手刚触到他的手臂,就察觉到那袖下的身躯竟在微微发颤。
暗处的无影瞧见这一幕,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他家主子可是从血海尸山中杀出来的人。
这点小伤,至于让她大惊小怪成这样?
心里虽不屑,却仍默默护在暗处,不曾远离。
苏晚渺扶稳他,低头一看。
他手里攥的帕子,竟染了刺目的血迹,鲜红一片,正缓缓洇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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