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殿重归死寂。
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的琥珀,将时间与声音一同封存。唯有尘埃在从穹顶透下的、扭曲模糊的微光中缓缓沉浮,如同宇宙中寂寥的星屑。那苍凉的号角余韵仍在洛姝灵觉深处震颤,与心脏的搏动同步,敲击着令人窒息的沉重节拍。
她跪坐在冰冷的玄色石地上,聿战的上半身倚靠在她膝头。他彻底失去了意识,银灰色的眼眸紧闭,长睫在苍白如纸的脸上投下脆弱的阴影。他的身体冰冷得吓人,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唯有眉心紧紧蹙着,仿佛即便在无意识的深渊里,依旧在与那蚀骨的痛苦和沉重的真相搏斗。
噬月蛊的反噬虽被那突如其来的古老力量暂时压回,但并未平息。隔着衣物,洛姝都能感觉到他心口处那团阴冷邪恶的能量在蛰伏中蠢蠢欲动,如同潜伏的毒蛇,随时可能再次暴起发难。
守护他,亦或远离他?
那由月光与执念凝聚的古老残影,那位名为聿天殇的先祖守墓人,留下了一个没有答案的抉择,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在了洛姝的肩头。
她低头凝视着聿战昏迷的脸庞。这张脸平日里总是覆盖着冰霜般的疏离与锐利,此刻却只剩下毫无防备的脆弱与深切的痛苦。她想起他之前强撑着冰冷外壳,一次次推开她,独自承受反噬的折磨;想起他嘶哑着说出“噬月蛊”三个字时,眼底深处那难以掩饰的屈辱与绝望;想起在亡命奔逃中,他即便自身难保,仍下意识地将她护向身后的动作……
他本身就是一个悲剧,一个从出生起就背负着沉重宿命、与恐怖共生、时刻走在悬崖边缘的人。靠近他,意味着可能被那名为“渊息”的黑暗吞噬,万劫不复。
远离他,似乎是理智的选择。她身负《太初衍日诀》,拥有着与他的太阴之力截然相反却曾奇妙共鸣的曦阳之力,她的路本可以更广阔。何必卷入这深不见底、似乎早已注定绝望的宿命漩涡?
洛姝缓缓闭上眼,内视自身。丹田内,那轮金银交织的光阳黯淡稀薄,方才不顾一切的消耗几乎掏空了她。经脉隐隐作痛,灵觉也因过度使用而传来阵阵疲惫的钝痛。
石殿之外,逐日教的威胁并未解除,他们只是暂时被古老的号角声震慑退却,必然像嗅到血腥的鬣狗般在外围逡巡徘徊,等待着下一次扑杀的时机。
石殿之内,是刚刚被揭露的、足以颠覆整个世界观认知的恐怖真相。渊息非井,乃门。门后之物终将归来。锁钥……竟蕴含着“开启”的可怕可能。而逐日教,或许只是浮于表面的爪牙,真正的“阴影”早已蔓延……
前路仿佛被浓得化不开的血雾与更深沉的黑暗笼罩,看不到一丝光亮。
沉重的压力几乎要将她的脊梁压弯。
但是——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那双清澈的眼眸中,迷茫与挣扎如同被风吹散的薄雾,逐渐沉淀为一种清晰剔透的坚定。
她没有忘记,在自己力量失控、险些被金乌之力反噬时,是他毫不犹豫引动月华之力,冰封烈焰,即便那会引动他自身的旧伤。
她没有忘记,在石屋被围攻,他力量失控濒临崩溃的最危险时刻,是他精准地斩杀了隐匿的刺客,为她争取到了反击的间隙。
他从未真正将她置于险地而不顾。即便那背后或许有不愿牵连无辜的考量,但行动本身,已然说明一切。
这世间,从未有什么坦途。她的功法特殊,灵觉超凡,早已注定无法平凡。既然卷入了,窥见了这冰山一角,又如何能心安理得地抽身而退?更何况……那古老的残影提及了“曦光之血”,她的存在,似乎也与这深沉的宿命产生了难以言喻的交织。
远离,或许是安全,但亦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见死不救与背弃。
洛姝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冰冷而坚定,驱散了最后一丝犹豫。
她轻轻将聿战放平,让他躺得更舒适一些。然后,她盘膝坐好,双手再次缓缓抵在他的后心。
这一次,不再是仓促的应急,而是带着明确意志的行动。
她调动起丹田内仅存的、微弱如星火的金银力量,以《太初衍日诀》基础心法中最温和、最具滋养意味的周天运转方式,极其缓慢、小心翼翼地将一丝丝暖流渡入聿战冰冷僵硬的经脉。
她的力量依旧会遭到银辉之力的本能防御和噬月蛊黑气的疯狂侵蚀,但有了之前那次在无意识深处建立起的微弱信任与引导,过程虽然依旧艰难痛苦,却不再像最初那般完全徒劳。
她屏息凝神,心神沉入那片冰冷的战场,引导着微弱的曦阳之力,如同最耐心的织工,一点点梳理、安抚着那些狂暴的银辉,同时,以自身意志为刃,极其谨慎地净化、驱散着最表层的黑气。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消耗心神的过程。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额发,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牙关紧咬,忍受着力量被不断消耗、侵蚀带来的双重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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