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带着暖意,彻底驱散了夜的寒凉。二两在硬板床上睁开眼,感受着脑后依旧明显的胀痛,但精神却比昨天好了许多。与《医典》的深夜交流虽然耗费心神,却更像是一次灵魂的洗礼,让他明确了方向,内心变得沉静而坚定。
家人早已起身。母亲王氏正在灶间忙碌,锅里传来野菜糊糊特有的味道。二姐小丫在院子里喂鸡——其实只有两只瘦骨嶙峋的母鸡,是家里宝贵的盐罐子来源。父亲陈老石和大哥大石则坐在门槛上,就着晨光,沉默地磨着那几件简陋的农具,为一天的劳作做准备。
这个家,贫穷,却有着一种顽强的、按部就班的生命力。
二两慢慢坐起身。他知道,理论知识再丰富,也需要实践来验证。《医典》的指引很明确:从身边开始,从小处着手。而第一个需要他帮助的对象,除了母亲,显然还有这个家里真正的顶梁柱——父亲陈老石。
他的目光落在父亲那有些佝偻的背影上。陈老石磨一会儿锄头,就会不自觉地停下,用拳头轻轻捶打自己的后腰和右肩,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那是常年超负荷劳作积累下来的劳损,尤其是右肩,记忆里父亲年轻时似乎摔伤过,没得到好好治疗,落下了病根,阴雨天或是劳累后便疼痛加剧。
“爹,你肩膀又疼了?”二两开口,声音还带着伤后的虚弱,但语气很平稳。
陈老石闻声转过头,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老毛病了,不碍事。你感觉咋样?头还晕不?”他更关心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儿子。
“我好多了。”二两挪到床边,穿上那双破旧的草鞋,“爹,你那个肩膀,让我看看行不?昨天给我娘按了按,她都说松快不少。”
陈老石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王氏的腰疼确实缓解了,这很神奇,但二两毕竟是个孩子,而且他自己的伤是陈年旧疾,连邻村的郎中都说是“死血”了,治不好。他怕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正在灶台忙活的王氏听到了,赶紧擦擦手走过来:“当家的,你就让二两试试呗!这孩子得了仙缘,指不定真有办法!你总这么疼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大哥大石也停下磨刀,憨憨地说:“爹,让二两看看吧,俺觉得二两跟以前不一样了。”
陈老石看着妻儿,又看了看二两那双异常清澈沉静的眼睛,终于点了点头:“行吧,你看吧,不过爹这伤年头久了,治不好也没啥。”
二两走到父亲身边。
他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先仔细观察父亲的动作姿态,然后示意父亲抬起右臂。陈老石的手臂只能抬到与肩膀平齐的高度,再往上就因剧痛而无法继续,并且能听到轻微的关节摩擦声。
“是这里最疼吗?”二两用手在父亲右肩周围轻轻按压。
“对,就这儿,里面像针扎一样。”陈老石指着肩关节前下方一个点。
二两心中初步判断,这很像是现代医学中的“肩袖损伤”或“粘连性关节囊炎”(冰冻肩)的后遗症,由于长期得不到有效治疗和康复,导致软组织粘连、活动受限。在古代,这就是典型的“痹症”,风寒湿邪侵袭,气血瘀滞不通。
没有消炎镇痛药,没有物理治疗仪,他能依靠什么?
他想到了《医典》提及的“砭石针灸,亦可活人”。针灸他暂时无法实现(没有针,也不敢贸然刺穴),但推拿手法和艾灸,是可以立刻尝试的!
“爹,你坐稳,放松。”二两深吸一口气,意识沉入识海,快速沟通《医典》。
他输入的关键信息是:“肩关节疼痛,活动受限,陈年劳损,气血瘀滞,治法”。
《医典》光华流转,迅速响应。一幅清晰的肩部经络穴位图显现,重点标注了几个穴位:肩髃、肩贞、天宗、曲池、阿是穴(压痛点)。旁边列出了详细的推拿手法(?法、按法、弹拨法)和艾灸疗法。
【艾灸疗法】
取穴: 以阿是穴(压痛点)为主,配合肩髃、曲池。
功效: 温经散寒,活血通络,化瘀止痛。
方法: 艾炷灸或艾条灸,以局部温热透达为度,每次灸15-20分钟。
艾灸!二两心中一亮。艾草(Artemisia argyi)在这种乡村地方应该很常见!它性辛、苦,温,归肝、脾、肾经,有温经止血,散寒止痛的功效,正是对付这种寒湿痹症的良药!
“娘,咱家有没有艾草?就是那种叶子背面是白的,有特殊气味的草。”二两立刻问道。
王氏愣了一下,马上点头:“有!有!房后坡上就长了一大片!五月的时候还割了些回来熏蚊子呢!我这就去拿!”说完便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趁着母亲去取艾草的功夫,二两开始为父亲进行推拿放松。他回忆着《医典》所示的步骤和手法,结合昨天给母亲按摩的经验,先从父亲颈肩部的肌肉开始,用?法进行放松。
他的手法依旧生涩,但比昨天沉稳了一些,更注重寻找肌肉的条索和结节。陈老石起初还有些紧张,但随着二两不轻不重的揉按,他感觉僵硬的肩膀肌肉似乎真的在慢慢松弛,那种绷紧的酸痛感有所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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