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龙妍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眸,陈小七轻叹一声,终是将那段往事娓娓道来。
当初他率部击溃三眼魔狼,正要收编十万大山的妖族残部时,龙婷却始终不肯配合,迟迟不愿动用妖王令号令旧部。这一耽搁,直接让陈小七本就有限的兵力在前期征战中折损不少。更麻烦的是,她时而顺从时而反悔,几次泄露军机,逼得陈小七不得不痛下杀手。原本可以兵不血刃的收编,硬是被搅得险象环生。
“那时我根基未稳,虽有降卒归附,却始终军心浮动。”陈小七目光深远,仿佛回到了那段艰难岁月,“老白猿的威望尚不足以服众,唯有以龙族血脉催动妖王令,才能让各方部落视为正统,真心归附。后来公审大会虽赢得了底层妖族的拥护,但龙婷的配合依然至关重要。”
他坦言,他本待彻底整合军务,或是得到龙母正式册封之后,自会还龙妍自由。只是龙母态度始终暧昧不明,龙婷又性子过于单纯,这才不得不用些雷霆手段震慑,以防再生变故。
“若是换做你,便不会如此麻烦。”陈小七看向龙妍,眼中带着几分欣赏,“你是个明白人,懂得审时度势,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龙妍听罢,心中虽知他当时处境艰难——一旦发生兵变,后果不堪设想。但想到他竟如此欺负自己柔弱的姐姐,仍是气不过,扑上来与他扭打在一起。龙婷见状慌忙跑来拉架。
“你怎么还打他啊?”龙婷急得直跺脚。
龙妍眼珠一转,指着桌上的空碗,气鼓鼓地说:“馄饨!他把我的早饭全吃了!”
陈小七狼狈地从地上爬起,一边替她拍去身上的尘土,一边故意在那翘臀上多拍了几下。龙妍俏脸瞬间绯红,嗔怒道:“有色心没色胆的小贼,徒有虚名的样子货!”
这话正戳中陈小七痛处。上次临阵退缩,实在是忌惮她父母的威势——尤其是那位赤练魔君,若是知晓自己对他女儿行不轨,怕是要被生吞活剥。如今被误认为“不中用”,当真是憋屈得很。
“哎呀!要迟到了!”龙妍突然惊叫一声,拔腿就往外跑。远处传来她渐行渐远的叮嘱:“陈小七,照顾好我姐姐!”
龙婷好奇地张望着妹妹远去的身影,陈小七笑道:“走,咱们也去看看。”他跑出几步,回头见龙婷仍在原地踌躇,索性折返回来,一把将她扛在肩上,任她惊呼挣扎,一路飞奔至四海学堂。
两人躲在窗边悄悄窥视,只见龙妍正红着脸伸出手掌,被夫子用戒尺责打。她竟没有运功抵抗,白皙的手心瞬间通红。回到座位时,狐十一偷偷塞给她一颗糖果,朝她眨了眨眼以示安慰。陈小七看得眉开眼笑,转身欲走,却发现龙婷竟在窗外专注地听着讲学,便没有打扰独自往四海盟总部去了。
总部的密室内,烛火摇曳,陈小七与周小舟、王师凤、苏妙音、聂隐娘、林仙儿商议至日暮西沉。回程时,他特地去市集采买了新鲜食材,回到小院时,正遇上下学归来的姐妹俩。
龙婷今日也被夫子邀作旁听,此刻正急切地询问能否正式入学。
“有教无类。”陈小七温和一笑,“但你要先回王庭复命。若真想求学,日后自来便是。免得龙母以为两个女儿都被扣下。”说着,他一把搂过龙妍,笑道:“我和小妍许久未见,小别胜新婚,你总不能棒打鸳鸯吧?”
龙妍猝不及防,当着姐姐的面被陈小七抱在腿上,顿时俏脸绯红。她深知陈小七不放自己走的真正原因,但为了不让姐姐担心,只是嗔怪道:“姐姐在呢,你胡说什么,还不快去做饭。”
陈小七对着她的耳垂轻轻一吻,这才放开龙妍,嘴里咕哝着:“老夫老妻的,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龙婷讷讷地问:“你们……真的在一起了?母亲知道吗?”
此后两日,陈小七陪着姐妹俩游览四海城郊野,踏访青丘坊市。让她们亲眼见证在四海盟庇护下,百姓们的真实生活。龙婷从心底彻底喜欢上了这里的安宁,但她明白必须有人回去向龙母说明一切。她向来谦让妹妹,见两人如胶似漆,心里很是为妹妹高兴。只是一想到还要穿过麟蛇王的领地,就不免忐忑不安。在龙妍再三保证下,龙婷才惴惴不安地同意从麟蛇王驻地返回王庭。
临别时,看着妹妹笑意盈盈地依偎在陈小七身边,一脸幸福的模样,龙婷终于放下心来,坐上密谍司的马车返回妖族王庭。
当马车渐行渐远,龙妍立即瞪向陈小七。这两日扮作恋人,这登徒子借机占尽便宜,偏偏为了安抚母姐,她只能配合。
陈小七对她的瞪视视若无睹,反而将她搂得更紧:“小蛇蛇,过两日我要出征,你是随军还是继续读书?”
龙妍警觉地挣脱他的怀抱:“打哪里?”随即自知失言,此等军机要事岂容她过问。顿了顿又问:“我能不去吗?”
“可以。但需要你时,必须在场。”
“好。”
陈小七忽然问道:“喜欢四海城吗?”
“喜欢!非常喜欢!”龙妍不假思索。
“太小了啊。”陈小七轻叹,“如今战火连连,各族流民不断涌入,四海盟已不堪重负。”
“所以你要出征?”
“我要以战止战。”陈小七望向远山,目光深邃,“让天下百姓都能安居乐业,人妖两族和睦共处。要让文明之光照遍世间每一个角落。”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龙妍望着他坚毅的侧脸,不觉痴了。她轻轻依偎过去,柔声道:“小七,若这是你的理想,我愿倾力相助。因为,这也是我的心愿。”她抬眼凝视他,“这些日子你百忙之中陪我们走遍四海盟,就是为了让我们亲眼看看,你理想中的世界该是什么模样。”
陈小七低头看向怀中聪慧的女子,含笑颔首:“我是希望在你们心中播下种子,希望有更多人加入到这个伟大的事业中来。让四海盟不再是孤军奋战。”
“星星之火,必将燎原。”
暮色渐浓,两个身影在风中相携而立,远方的烽火与近处的安宁,在这一刻奇妙地交融。天边最后一抹晚霞,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仿佛要将这份信念,延伸到更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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