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某处僻静的海岸线。
一座白色别墅孤独地矗立在崖边,面朝无尽的大海。宫未静静地坐在阳台的休闲椅上,目光放空,望着远处海天一色的交界线。他的神色看似平静,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沉淀着化不开的迷茫与一种与世隔绝的孤独。
“少爷。”
一声轻柔的呼唤打破沉寂。
被他一时冲动救下的少女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走了过来。她缓身蹲下,将咖啡递上,这个姿势不经意间勾勒出少女青涩却已显柔美的曲线。
宫未伸出右手接过杯子,视线落在蹲在一旁的少女身上,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站好了。”
他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在秦家那样错综复杂的环境里成长起来,宫未见识过太多伎俩,少女这点小心翼翼的心思,在他面前如同透明的玻璃。
少女脸上掠过一丝被看穿的窘迫,依言站起身来,微微低着头。
宫未沉默地啜饮了一口咖啡,浓郁的苦涩在舌尖蔓延。他将杯子轻轻放在手边的桌上,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怔了怔,眼神黯淡下去,低声回答:
“我姓周,叫周招娣。”
“招娣……”
宫未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事情,从喉咙里溢出一阵低沉的笑声。笑声被海风裹挟着飘远,仿佛在对这个充满恶意与偏见的世道,进行着无声却尽情的嘲讽。
“少爷……您叫什么名字?”少女鼓起勇气,小声反问。
“宫未。”他回答,语气听不出情绪,“宫殿的宫,未来的未。”
少女眼中流露出纯粹的羡慕,轻轻笑了笑:“少爷的名字真好听。”
宫未身体向后靠去,慵懒地陷入椅背,阳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好听吧?”他扯了扯嘴角,“我自己取的。”
“小时候在孤儿院,看古装电视剧,很羡慕里面的皇帝能住在宏伟的宫殿里。那时候我就想,我不要永远待在那个破旧的地方,我想带着院里所有的兄弟姐妹,一起住进大大的宫殿,让我们这些没人要的孩子,都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所以,我给自己取名,宫未。”
“很美好的愿望。”少女轻声说,带着真诚。
宫未的目光再次投向遥远的海平面,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那个坐在老旧电视机前,满怀憧憬又无比倔强的瘦小身影。
“我给你改个名字吧。”他忽然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种决定性的力量,“叫‘宫央’,如何?”
“宫……央?”少女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跟着念了一遍,音节在唇齿间流转,“为什么要叫宫央?”
宫未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远方,那里有翻滚的浪花,也有他沉浮的过往。
“因为,电视剧里,那个皇帝住的宫殿……”
他顿了顿,声音里注入了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似怀念,又似某种野心的萌芽,
“叫,未央宫。”
这一刻,某种难以名状的情愫从他心底深处翻涌而上,是对于过去的诀别,还是对未来的宣告?连他自己也分辨不清。
少女看着他被光影勾勒的侧脸,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命运的召唤,她用力地点点头,眼神变得坚定:
“好。以后,我就叫宫央。”
“少爷的,宫央。”
就在这命名与命运交织的静谧时刻,野狗那破锣般的嗓子如同钝刀割裂绸缎,粗暴地打破了阳台上的氛围。
“少爷——!”
“往这儿看!”
轰——!轰——!轰——!
引擎的咆哮由远及近,数辆沾满泥泞、满是剐蹭的皮卡车队卷着尘土,粗暴地停在了别墅栅栏外。野狗一把推开车门,矫健地跃上引擎盖,手里高高举着一把斑驳的AK47,对着天空发出胜利者般的、毫无章法的怪叫。
“呜吼——!!”
其余车辆上也蜂拥而下数十个形色各异的打手,肤色各异,手持各式枪械砍刀,他们仿佛一群被唤醒的鬣狗,围着野狗所在的皮卡,挥舞着武器,发出杂乱而狂热的附和声,汇成一片野蛮的喧哗。
宫未猛地站起身。海风瞬间灌入他空荡的左袖,让那截袖管在他身侧猎猎作响,如同一面无声抗议的旗帜。
“上来!”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楼下的喧嚣,里面夹杂着难以抑制的愤怒。
野狗不以为然地撇撇嘴,随手将AK扔给旁边一个光头壮汉,随即身形如豹般矫健一跃,单手在阳台栏杆上一搭,便稳稳地落在了宫未面前。
“又怎么了?我的大少爷。”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语气轻佻。
宫未眉头紧锁,目光如刀锋般刮过楼下那群乌合之众,又钉回野狗脸上。
“怎么回事?这群人哪来的?”
野狗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没怎么回事。就是昨晚闲着也是闲着,去了一趟昨天被我顺手砸掉的那个地下赌场的老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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