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可是新娘子才垫的颜色啊!”
“我的天,这苏茉莉和赵团长……这事是定了?”
“肯定是啊!鞋都送了,红鞋垫都垫上了,这跟过了明路有啥区别?”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起,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果然如此”的表情。
茉莉的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她羞得无地自容,慌忙弯腰想去把鞋穿上,可手指因为慌乱和冰冷,有些不听使唤。
就在她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鞋帮时,一只骨节分明、带着温热体温的大手,先她一步,稳稳地捡起了那只棉鞋。
茉莉动作一僵,愕然抬头。
只见赵振国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面前,他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大部分探究的视线。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甚至看都没看周围那些目瞪口呆的民兵,只是垂着眼眸,目光落在那只鞋和里面刺眼的红色鞋垫上,眉头蹙得更紧。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没有丝毫犹豫,动作自然得仿佛天经地义,伸手将那只翻倒的棉鞋拿起,然后,蹲下了身子。
这个动作,让周围瞬间响起了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赵团长……那个平日里冷面严肃、令行禁止的赵团长,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一个女民兵排长……蹲下身子捡鞋?!
赵振国仿佛没有听到那些抽气声,他单膝微曲,蹲在茉莉面前,一手拿着鞋,另一只手,则极其自然地、轻轻拂去了鞋帮上沾着的些许尘土和雪沫。他的动作专注而沉稳,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利落。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僵在原地的茉莉,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也传入了周围每一个竖着耳朵的人耳中:
“抬脚。”
茉莉的大脑已经完全停止了思考,几乎是下意识地,听话地抬起了那只踩在冰冷地面上的左脚。
赵振国一手轻轻托住她的脚踝,另一只手熟练地将那只棉鞋,稳稳地套在了她穿着厚袜子的脚上。他的动作很快,指尖隔着袜子不经意地擦过她的脚踝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穿好鞋后,他甚至顺手帮她理了一下有些卷边的袜口,然后才松开手,站起身。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几秒。
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整个礼堂门口,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赵振国站起身,面色依旧冷峻,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任务。他目光扫过全场,那眼神恢复了以往的锐利和威严,沉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压下了所有的窃窃私语:
“都看什么?整队,入场!”
民兵干部们这才如梦初醒,慌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纷纷按照队列站好,一个个噤若寒蝉,但眼神里的惊涛骇浪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赵振国不再理会众人,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率先走进了礼堂大门。
苏茉莉还站在原地,脚上是穿得好好的、温暖如初的棉鞋,可整个人却像刚从蒸笼里出来一样,脸上滚烫得能烙饼。她看着那个消失在门口的高大背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撞破肋骨。
那抹意外暴露的红色鞋垫,和他方才那旁若无人的、蹲下身为她穿鞋的举动,像两道强烈的冲击波,将她整个人都震得晕乎乎的。
这……这算怎么回事?
而周围那些强自镇定、却依旧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瞟向她的民兵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了——
这苏茉莉,在赵团长心里头的分量,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重得多!这哪是搞对象?这分明是……当成自家媳妇在疼了!
那双军绿色棉鞋里的红鞋垫,在这个冬日下午,成了比任何公告都更具震撼力的、无声的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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