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世界的光雾骤然翻涌,像被狂风搅动的雪浪——安斯里德的珍珠白魂光猛地膨胀数倍,边缘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莹润的光泽染上一层戾气,魂核处传来“嗡嗡”的剧烈震颤,透着“宁毁自身,也绝不让分身再涉险”的决绝。那股自毁的意念如锐刺般扎向四周,连光雾都被撕裂出细小的缺口,可见他怒到了极致。
分身的指尖瞬间僵住,掌心的微光笔“啪”地散成细碎光点,银白发丝不受控制地簌簌颤抖。他瞳孔骤缩,眼底翻涌着慌乱与悔意——他怎么忘了,安斯里德最忌讳的就是他为了复活之事冒险,那句话竟真的逼得他要自毁。心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呼吸一窒,几乎是下意识地再次凝出微光笔,指尖慌乱却刻意笃定地落在安斯里德的掌心,笔画磕磕绊绊,却带着强装的坚定:“好……好了……我……我绝对……不复活你”
每一个字都写得格外用力,笔尖压得掌心微微发烫。写完的瞬间,他周身的银白暖光骤然扩散,化作一层柔软却坚韧的屏障,小心翼翼地包裹住安斯里德躁动的魂光,一点点抚平他魂光边缘的裂痕,将那股自毁的戾气缓缓压下。可只有分身自己清楚,这话有多违心——心口的暖光剧烈波动,像在抗议这虚假的誓言,一股密密麻麻的痛从心底蔓延开来,不是皮肉的锐痛,是透着无力与愧疚的钝痛,疼得他银白的睫毛剧烈颤抖,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才勉强没让情绪泄露半分。
安抚好安斯里德的魂光,分身的意识退出精神世界。他站在宫殿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皮肤紧紧贴在颧骨上,显得格外憔悴。银白发丝凌乱地贴在汗湿的脸颊,衣衫上还残留着之前激战的暗红血渍,下摆被碎石划破了几道口子,露出的小臂上泛着淡淡的青痕。他脚步虚浮地踉跄了两步,扶住冰冷的廊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胸腔里的心脏还在因那违心的谎言隐隐作痛,比禁术反噬还要难熬。
没有丝毫停留,他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生命之神的神域而去。沿途的风卷起他的银发,露出他脖颈处未干的汗痕,每走一步都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背影单薄得让人心惊——比上次生命之神医治他时,还要憔悴数倍,连周身的能量波动都透着疲惫,像是被抽干了大半生机。
刚踏入那片弥漫着草木清香的神域,一道淡绿色的身影便凭空浮现,正是生命之神。她身着缀满半开花苞的绿裙,墨色发丝缠绕着嫩黄的柳枝,指尖还凝着点点莹润的生命之光。看到分身的瞬间,她那双盈满生机的眸子骤然睁大,瞳孔微微收缩,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你怎么……这般模样?”上一次见他,虽也重伤,却尚有几分锋芒,如今竟瘦得颧骨凸起,脸色苍白如纸,唇瓣泛着淡淡的青紫色,连呼吸都带着不易察觉的滞涩。
分身没有多余的寒暄,气息急促而不稳,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直奔主题:“帮我……复活他。”顿了顿,他急切地补充,指尖下意识地攥紧衣角,力道大得让指节发白:“但……不要告诉他,有办法吗?”
生命之神看着他眼底的执拗与藏不住的疲惫,轻轻叹了口气,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她自然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谁,也懂他不愿让对方担忧的心思。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摆,嫩绿色的裙摆被攥出褶皱:“有是有,只是……”
她咬了咬下唇,神色骤然变得惊恐,瞳孔收缩,指尖泛白,像是在斟酌如何表述才不显得太过骇人:“要把他的意识体……换个位置,放在你的心里。”
“放在心里?”分身重复了一句,语气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银白的眼眸里却早已闪过一丝了然——他隐约猜到了这办法的代价,却并未有半分退缩。
“你不用斟酌用词。”他抬眼看向生命之神,眼底满是破釜沉舟的决绝,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知道后果,我愿意。”
生命之神见他这般执拗,终究是不忍再隐瞒,深吸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说出了后半段话:“养好了,他便能轻易恢复生机。但在此期间,你的心脏负担会极重,不能动用任何大法术——不是我限制你,是那些法术的能量冲击太烈,会震得他的意识体不稳。连行走都要慢些,走太快,他要么会散,要么会觉得难受。”
这话让分身瞬间沉默了。他垂眸看着自己心口的位置,那里的银灰色光泽依旧柔和,能清晰感受到体内心脏的跳动,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温热的能量。他静默了不过三秒,便抬起头,眼中已无半分犹豫:“我选这个办法。”
话音刚落,他抬手抚上心口,周身银白暖光再次亮起,比之前更盛,化作一道纤细却坚韧的光柱,直直照向悬浮在旁、尚不知晓真相的安斯里德的魂光。那光柱带着温和的牵引力,安斯里德的珍珠白魂光没有丝毫抗拒,像是被本能的温暖吸引,缓缓朝着分身的心口靠近,魂光边缘的光点轻轻颤动,透着好奇与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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