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太监离去后,幽兰苑内陷入一片沉寂,唯有窗外竹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清晰可闻。伍元照独坐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洁的窗棂,心中波澜起伏。
那场突如其来的火灾询问,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打破了表面的宁静,也提醒着她这座宫苑之下潜藏的无数暗流。原主昨夜的行踪成谜,宫女秋月异常肯定的证词,永巷局太监看似客气实则审视的态度……这一切都透着不寻常。
她必须尽快弄清楚真相。在这深宫之中,任何一点疑云都可能演变成吞噬她的风暴。
“秋月。”伍元照扬声唤道,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片刻后,秋月低着头快步走进来,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才人有何吩咐?”
伍元照没有立刻发问,而是仔细打量着她。秋月年纪不大,约莫十五六岁,容貌清秀,眼神里带着宫女特有的谨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方才,多谢你了。”伍元照缓缓开口,目光落在秋月微微颤抖的手指上,“若不是你一口咬定我未曾外出,王公公恐怕没那么容易离开。”
秋月头垂得更低,声音细若蚊蚋:“奴婢…奴婢只是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伍元照语气微扬,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探究,“秋月,我昨夜确实睡得沉,前半夜的事…记不太清了。你当真确定,我一步都未曾离开过这寝室?”
她的话半真半假,既点出了自己的“疑虑”,又给了秋月解释的空间。
秋月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随即又飞快地垂下,语气却异常坚定:“才人明鉴!您昨夜歇下后确实未曾起身,奴婢一直在外间守着,听得真真的。定是…定是巡夜的人看错了!夜色深重,荷塘那边树影幢幢,看错也是常有的。”
她的反应太快,太坚定,反而让伍元照更加确信她知道些什么。但眼下逼问并非上策。
伍元照沉吟片刻,忽然转变了话题,语气温和了些:“我醒来后,觉得有些事似乎记不真切了。你是我身边的老人儿了,跟我说说,近来宫里…可有什么特别的事?或者,我前几日可有什么异常?”
她试图从侧面打听原主的情况,尤其是“试图往两仪殿送汤水”以及可能夜间外出的原因。
秋月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她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才人您近来…只是有些思念家人,时常对着窗外发呆。前几日…前几日您也是听闻陛下病情反复,心中忧虑,才想着熬了参汤…想尽份心意,没想到…”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张美人她们就常拿这事取笑…至于异常,并无别的了。”
话语间,她巧妙地避开了“昨夜”的具体问题,只泛泛而谈。
伍元照心中了然,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反而可能让这宫女更加警惕。看来,原主似乎并没有什么复杂的心机或秘密行动,更像是一个因思乡和失意而有些浑噩的少女。那夜半外出,或许另有隐情?或者,真的只是巡夜内侍看错了?
“我知道了。”伍元照点点头,语气放缓,“你下去吧。今日之事,不要对外人提起。”
“是,才人。”秋月明显松了口气,行礼后匆匆退下。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伍元照目光微凝。这个秋月,肯定有所隐瞒。但目前看来,她似乎是在维护主人,至少表面如此。或许,可以暂时用着,但绝不能全然信任。
接下来的几天,伍元照过得异常低调。她每日准时前往立政殿请安,然后便回到幽兰苑,几乎足不出户。她以“身体尚未痊愈”为由,推拒了几次低位嫔妃之间常见的赏花、品茶小聚,专心在宫内“养病”。
她利用这段时间,如饥似渴地阅读所能找到的一切书籍——主要是原主留下的几本诗文集和史书,并不断向秋月和另一个名叫小莲的小宫女旁敲侧击地打听宫中的规矩、人事、乃至长安城的风俗时趣。她需要尽快融入这个时代,填补认知的空白。
小莲年纪更小,约莫十三四岁,性格比秋月活泼些,也更容易套话。从她那里,伍元照得知当今圣上虽病体缠身,但偶尔仍会召见重臣处理国事;皇后娘娘主持后宫,赏罚分明,但近来因忧心陛下,深居简出;后宫目前位份最高的是韦贵妃、杨淑妃等几位育有皇子的妃嫔,但她们大多也已年长,恩宠不及新晋的几位年轻美人。而像张美人那样家世尚可、略有恩宠又性格张扬的,在后宫中并不少见。
“才人,您真是越来越好看了呢。”一日,小莲为她梳头时,忍不住赞叹道,“脸色红润了,眼睛也好像更有神采了。就像…就像珍珠擦了灰尘,亮起来了!”
伍元照看着镜中日益熟悉的面容,心中微动。或许是现代灵魂的注入,或许是求生意志的激发,这具身体确实渐渐褪去了原主的怯懦与黯淡,眉宇间多了一份不易察觉的沉静与灵动的气韵。这份变化细微却持续,落在有心人眼里,或许并非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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