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红光，如利剑般将机舱内短暂的温存撕得粉碎。
尖锐的蜂鸣声像无数根钢针，狠狠刺入耳膜，宣告着死亡的降临。仪表盘上的几个屏幕瞬间雪花一片，旋即暗了下去。整个机身在高频颤抖，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悲鸣，仿佛一头被猎鹰盯上的垂死野兽。
“警报！警报！遭遇军用级别火控雷达锁定！”
驾驶舱的门被猛地撞开，机长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脸白如纸，声音因恐惧而彻底扭曲，带着哭腔：“苏先生！出事了！我们被锁定了！上帝啊！”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加密卫星电话爆发出疯狂的震动，像是滚烫的烙铁般被他失手掉在地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苏砚的手机也疯狂震动起来！他刚一接通，钱多多那独有的大嗓门便从听筒里炸开，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焦急与恐惧，背景音里满是键盘被疯狂敲击的噼啪声和嘈杂的指令声。
“我操！砚哥！快跑！快改航向！联盟那帮老杂毛疯了，他们动用了军方渠道，派了王牌追缉队‘鹰眼’！我刚黑进他们的内部系统，看到了绝密指令！”
钱多多的声音陡然压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透着冰冷的绝望。
“他们猜到了你们要去华山！带队的是上一代的‘清道夫’，一个二十年前把一个武道世家从老到小杀得干干净净的疯子！他的代号——‘秃鹫’！”
秃鹫。
这个代号像一柄冰锤，重重砸在苏砚心上。
联盟动了真格。这不是追捕，是灭口。他们预判了他的预判，要在半空中，将他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警报！热源追踪！导弹来袭！重复！导弹来袭！”
驾驶舱内传来副驾驶撕心裂肺的吼叫，与钱多多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化作催命的魔音。
一只微凉的手，覆上了他握着电话的手背。
苏砚转头，对上了尹恩秀的眼眸。在那片清冷的湖泊里，没有一丝慌乱，只有并肩赴死的决意。她轻轻握紧他的手，无声地传递着信任。
苏砚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他对着电话，用与周遭混乱截然相反的冷静，快速下达指令：“钱多多，听着！一分钟内，把‘秃鹫’的所有资料，包括他的战斗习惯、过往战绩，全部发到我的加密邮箱！我们还有机会！”
“好！我马上去！砚哥你撑住！”
电话挂断。
苏砚猛地抬头，透过舷窗，视野尽头出现一个急速放大的光点。那光点拖着炽热的尾焰，像死神的镰刀，划破夜幕，笔直冲来！
时间仿佛被放慢。空中是绝对的死路，但地面，那连绵不绝的山林，才是他的主场！
苏砚松开尹恩秀的手，一把抓住机长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目光如刀：“还能飞吗？”
“能……能飞……”
“很好。”苏砚的目光穿过驾驶舱，直视着下方在月光下如同巨龙脊背般的山脉轮廓。“我要你做一个极限失速机动，然后找机会跳伞，目标，下方的秦岭山脉！”
“什么？！”机长惊骇欲绝，失声尖叫。“您疯了？！这是湾流G650！不是苏-27！做极限失速反转，它会直接在天上解体的！”
苏砚没有解释，只是盯着他的眼睛，那眼神冰冷得像万丈深渊：“解体，或者被导弹命中，你选一个。”
机长看着那双眼睛，又看了看雷达屏幕上代表死亡的红点，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狠狠一咬牙，像是做出了人生最艰难的决定，眼中迸发出赌徒般的疯狂。
“我明白了！坐稳了！”
他转身冲回驾驶舱，对着副驾驶大吼：“关闭所有飞行辅助！切换全手动操控！”
飞机开始剧烈颠簸。苏砚稳稳站定，双脚如在甲板生根。他拉过尹恩秀，将她紧紧护在身前，用自己的后背面对着机头方向。
“抱紧我！”
尹恩秀没有丝毫犹豫，双臂死死环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膛。
“拉升！给我拉升！”
机长的咆哮声中，整架飞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机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扬起，几乎垂直于地面！
恐怖的过载瞬间袭来，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大山狠狠压在身上。苏砚闷哼一声，肋下刚包扎好的伤口瞬间崩裂，鲜血浸透了绷带，剧痛如电，但他依旧用钢铁般的肌肉撑起脊梁，为尹恩秀撑起了一片绝对安全的空间。
飞机如巨龙冲天。
导弹如影随形。
就在飞机即将彻底失速，开始向下坠落的临界点！
“推杆！！”
机长用尽全身力气，将操纵杆猛地推到底。
飞机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惊心动魄、完全违背空气动力学原理的轨迹！高昂的机头猛地向下，整个机身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拍下！
追踪而来的导弹，瞬间失去了目标。它拖着长长的尾焰，与急速下坠的飞机擦身而过，在远方天际爆开一团致命而绚烂的火花。
机舱内，天旋地转。
苏砚却在飞机改平的瞬间，抓住了这千钧一发的机会。
他看了一眼怀中脸色苍白却依旧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孩，心中那句“你的世界，我来守护”的誓言化作了此刻唯一的信念。
他揽住尹恩秀的腰，气沉丹田，全身力量汇于右腿！
一脚！
“砰——！”
伴随着金属扭曲撕裂的巨响，加固过的紧急逃生门被他硬生生踹得向外爆开，瞬间被狂风卷走！
轰！
狂暴的气流瞬间倒灌，发出魔鬼般的呼啸。万米高空下那刺骨的寒风与稀薄的空气，夹杂着无边的黑暗，扑面而来，要将人的灵魂都冻结。
“抓紧了！”
苏砚在尹恩秀耳边大吼一声，不再有任何迟疑。
他抱着她，朝着那片能吞噬一切的深渊，纵身跃出！
失重感瞬间攫住了两人！
狂风在耳边呼啸，衣衫被吹得猎猎作响。他们如同被神明抛弃的石子，朝着下方无边无际的黑暗山脉，笔直坠落！
而在他们上方，那架幽灵般的战斗机驾驶舱内，“秃鹫”看着雷达上两个迅速消失的光点，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为残忍的狞笑。
“跳下去了？有意思。”
“通知地面小队，准备进山……捡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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