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一振臂一呼,从者云集。技派之法,简单直接,成效显着,更易普及。心派之法,艰深晦涩,百人修行,难有一成。理念之争,终成道统之战。”
手札上的记载到这里,字迹开始变得潦草而急促,仿佛书写者正在经历某种巨大的恐惧。
“战火席卷天下……心派宗师虽能以心域撼动天地,然寡不敌众。元一统领技派大军,以铁血手腕,横扫八方。无数心法传承,毁于一旦……”
“吾师‘问心’,与元一战于东海之滨。师以‘人间之心’,演化众生悲欢,欲感化元一。然元一之心,坚如神铁,不为所动。其以极致之技,破我师心域,断我师传承……师陨落前,血泪满襟,留此手札,令我远遁西陲,藏匿于此,以待有缘。”
“切记,元一之派,后自称‘归一’,意为万道归于一技。其为巩固道统,尽焚天下心典,扭曲史书,斥心法为‘唯心之谬’,斥情志之力为‘邪魔外道’!后世武者,再不知心法为何物,只知段位、技巧……可悲,可叹!”
看到这里,苏砚手中的兽皮手札,竟有些微微颤抖。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
历史的迷雾,在这一刻被彻底拨开。
元武道联盟为何要推广标准化的元武道,并刻意删减关于“心法”的内容?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技”派的传承者!
淬体丹的配方为何会被修改,潜移默化地限制武者对“心境”的感知?因为他们从根源上就不希望有人能重走“心法”之路!
镇岳宗师为何强大到能改写一方天地的规则,却对自己的心域运用得如此僵硬、死板,只知一味“镇压”?因为他所修炼的,本就是残缺的、被“技”派阉割过的心法!
而那个神秘的“归一会”,毫无疑问,就是“技”派最极端、最原始的继承者,是当年那场内战的胜利者!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苏砚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随即又被一股滔天的怒火所取代。
这延续了数百年的纷争,这场席卷了整个武道界的弥天大谎,今天,被他揭开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感受了一下体内那颗融合了【不甘】、【守护】、【执念】、【平和】等万千情绪的“人间之心”。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得到了金手指的异类,是武道界的“叛逆”。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
他不是叛逆。
他,才是正统!
苏砚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在空旷的藏经阁中回荡。
“搞了半天,原来我练的才是正版,你们那套,全是盗版阉割货。”
他将那卷珍贵的古代手札小心翼翼地收好,转身,推开了藏经阁的大门。
门外,老喇嘛依旧在火塘边添着酥油,尹恩秀则盘膝而坐,似乎在调息,但那微微颤动的睫毛,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当苏砚走出来时,两人同时抬起了头。
他们看到,苏砚的眼神变了。
如果说进去之前的苏砚,是一柄锋芒毕露、誓要斩破一切的利剑。
那么此刻的他,更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湖泊。
表面平静无波,底下却蕴藏着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力量。
他找到了自己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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