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完奖,交完税,银行给我配了个客户经理,一个穿小西装、说话夹着英文单词的小伙子,笑得比我桌上那尊财神爷还灿烂。
他递给我一张黑色的卡。
我捏着那张薄薄的塑料片,手直哆嗦。卡里是税后整整一个亿带点零头。
这玩意儿,比我那辆破中华的方向盘还沉。
我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会所嫩模,也不是去米其林餐厅吃大餐。
我打车回了那个月租八百,四处漏风的出租屋。
推开门,一股熟悉的、混合着潮湿、霉变和廉价泡面香精的味儿,扑面而来。
这味儿,我闻了整整十年。
是贫穷的味儿。
是绝望的味儿。
我看着墙上那片因为漏水而泛黄的地图,看着窗台上那层永远擦不干净的灰,看着地上那几块翘起来的破地板革。
一股邪火,从我脚底板“噌”地一下就窜到了天灵盖。
我真想从兜里掏出个打火机,一把火,把这十年所受的委屈,所咽下的苦水,所被踩碎的尊严,全都烧成灰。
烧得干干净净。
但我没那么干。
我怕崩到邻居。
我从屋里出来,站在楼下,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破旧的窗户。
再见了,我操你妈的。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我给那个西装小伙打了电话,让他给我找个最牛逼的装修工头,再找个最能白话的房产中介。
然后我把租的房子退了,把一些重要物品打包放在一个背包里带走了,包括财神爷、关二爷、狐仙姐姐和土地爷,这几个不能扔。
然后把单位同事张哥的钱还了,去单位办了离职手续。
领导问我为啥不干了,我说不好意思领导,这工作太稳定了,没啥意思。
辞职手续办完后,我联系上了那个银行给我配的客户经理。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的奥迪A6停在我面前。
车上下来两个人。
一个,是我那个银行客户经理。
另一个,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手上全是老茧,但眼神精明,穿着一件看不出牌子的夹克衫,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我什么都懂”的劲儿。
“礼先生,这位是本地最好的工头,张哥。”西装小伙点头哈腰地介绍。
我瞅了那工头一眼。
“走,看房去。”
我坐进奥迪的后座,那真皮座椅,软得跟大姑娘的腰似的。
车子开进了我们市里最有名的富人区,叫什么“长白湾”。
以前我开网约车,送客来过这儿,连大门都不让进,保安那眼神,跟看贼似的。
今天,我们这辆奥迪A6,畅通无阻。
门口的保安,穿着笔挺的制服,对着我们车头,敬了个标准的礼。
我摇下车窗,冲他比了个中指。
那感觉,比喝了一瓶冰镇哈啤还爽。
房产中介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穿得跟个妖精似的,浑身上下都是名牌,喷的香水味儿,比我之前拉的那个貂皮女的还冲。
她一见我,那眼睛就亮了,跟狼见了肉似的。
“礼先生,您看这套,独栋别墅,占地八百平,法式园林设计,带私人泳池……”
她在那儿唾沫横飞地介绍,我压根没听。
我背着手,在这空旷得能开运动会的客厅里溜达,脚下的意大利大理石,光得能照出我下巴上的胡茬子。
我走到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修剪得跟假的一样的草坪。
“这玩意儿多少钱?”
“礼先生,这套是我们的楼王,总价三千八百八十万。”小姑娘的声音甜得发腻。
三千八百八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盆冷水,从我天灵盖上浇了下来。刚才那股子“老子天下第一”的邪火,瞬间被浇灭了一半。
我兜里总共就一个亿。这一套房子,就干掉将近四成?那后面的装修、买车、给我妈养老、给我姥姥姥爷看病……我掰着手指头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后背竟然有点冒冷汗。
我操,一个亿,听着跟天文数字似的,原来真要花起来,也就那么回事儿啊!
我脸上的表情肯定不对了,那中介小姑娘也是人精,立马看出了我的犹豫。
旁边的工头张哥凑过来,压低了声音:“礼先生,房子是好房子,料也足。但是,这价钱,水分太大了。你要是真想要,我能给你砍下来至少五百万。”
砍五百万,也得三千多万。我沉默了,把刚想掏出来的烟又塞了回去。
我不能这么花钱,至少,不能这么没脑子地花。
我清了清嗓子,看着那中介小姑娘,故作镇定地说:“这套太大了,我妈不喜欢太冷清的。有没有小点儿的,温馨点的?预算……五百万左右吧,先给我妈来一套。”
那小姑娘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索的失望,但职业素养让她立刻又堆满了笑容:“有的有的,礼先生!我们这儿还有联排的户型,虽然小一点,但五脏俱全,邻里关系也好,特别适合老人家住!我这就带您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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