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硬着头皮,冲陈启明举了举杯子。
“陈先生,久仰大名,我叫礼铁祝,做点传媒方面的小生意。”
陈启明终于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就好像在看一个服务生,或者一把椅子。
他轻轻地用自己的杯子,碰了一下我的杯沿,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那声音,清脆,又冰冷。
“幸会。”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然后就转过头,继续跟旁边的人说话了。
全程,他甚至没有问我的名字怎么写。
我像个傻逼一样,举着酒杯,愣在原地。
那一刻,我身上这身几十万的西装,突然变得像租来的戏服,又沉又扎人。
我手腕上这块几百万的表,也变得像个玩具,沉甸甸地坠着我。
我感觉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我听见有人在低声议论。
“这谁啊?没见过。”
“听说是东北来的,搞直播的,刚发了笔横财。”
“哦……暴发户啊。”
那三个字,像三记耳光,狠狠地抽在我脸上。
火辣辣的疼。
我终于明白了。
我以为我有一个亿,就能跟他们平起平坐。
可是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中了彩票的穷鬼。
钱,在他们这儿,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你的出身,你的背景,你祖上三代是干什么的,你读的是哪个名校,你说的是牛津腔还是伦敦腔。
这些,我全都没有。
我礼铁祝,就是一个从东北黑土地里爬出来的,浑身还带着泥点子的土鳖。
我花了一亿,给自己镀了层金。
可在这帮真正的纯金面前,我那层镀金,一刮就掉,露出里面黑乎乎的、生了锈的铁。
我比以前更自卑了。
以前穷的时候,我自卑,但我可以理直气壮地把一切都怪罪于没钱。
现在呢?
我有了钱,却发现自己还是个被人瞧不起的傻逼。
我连个怪罪的对象都找不到了。
我只能怪我自己。
怪我基因不行,怪我祖坟没冒青烟,怪我爹不是李嘉诚。
那晚,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我只记得,我把车开到海边,一个人坐在车里,看着远处桌山上总督俱乐部的灯火。
那里的光,那么亮,那么暖。
可没有一束,是属于我的。
我突然想起马文轩那张斯文的脸,想起他说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我操你妈的好日子。
我拿出手机,直接给他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
“喂,礼哥?这么晚了,有事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
我没跟他废话。
“马文轩,我问你,那一千三百万,你他妈到底给我投到哪儿去了?”
“我要看账目,看流水,看所有的合同!”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我听见他发出了一声很轻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嗤笑。
那声笑,像一根淬了毒的针,扎进了我耳朵里。
“礼哥,你喝多了吧?”
他的声音,变得又冷又硬,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客气。
“投资协议你签了字,风险告知书你也看了。白纸黑字,你想反悔?”
“我告诉你礼铁祝,别他妈给脸不要脸。你那点钱,在陈先生他们眼里,连个屁都算不上。”
“我带你玩,是给你面子。你要是自己不识抬举,以后这桌上,就没你位置了。”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我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浑身的血都凉了。
我趴在方向盘上,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哗地往下流。
我不是哭我那点钱。
我哭的是,我他妈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发现,原来被人指着鼻子骂“你就是个傻逼”,你却连一句嘴都还不了的感觉,是这么的绝望。
我以为钱是我的铠甲。
可到头来,它只是个更华丽的、更容易被当成靶子的囚笼。
【消费明细】
出售兰博基尼跑车(折价后回款):2,800,000元。
“总督俱乐部”慈善晚宴邀请函:100,000元。
【账户余额变动】
初始余额(透支):-2,099,056.65元。
投资项目回款:+3,000,000.00元。
出售跑车回款:+2,800,000.00元。
消费支出:-100,000.00元。
【当前账户余额:3,600,943.35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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