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醒了,家里的天,就晴了。
那栋曾经空旷得能听见鬼魂叹息的别墅,好像一夜之间,被阳光和人气儿给灌满了。
我妈不再整天唉声叹气,开始哼着几十年前的老调子,在厨房里研究什么汤最有营养。
小静也不再是那个惊弓之鸟,她把照顾小雅和两个孩子当成了自己新的事业,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却有了光。
日子从云端掉回了地面。
没有了私人飞机,没有了游艇派对,没有了米其林餐厅。
我们家的餐桌上,开始出现打折的青菜,超市里买一送一的牛奶。
我妈甚至学会了跟菜市场的小贩为了三毛两毛钱,扯着嗓子掰扯半天。
这日子,穷,但是暖和。
这日子,素,但是踏实。
我,礼铁祝,一个曾经的亿万富翁,现在的亿万“负”翁(欠文曲星无数本小说),正式成了一个无业游民。
我欠文曲星那老头子一屁股的“文字债”,这债,比我之前欠银行那十几个亿,还他妈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不能闲着。
我跟妈说,我要出去找活儿干。
我妈愣了,眼圈一下就红了。
“儿啊,咱家不缺你一口饭吃,妈还有点积蓄……”
我打断了她。
“妈,不一样。这回,不是为了钱。”
我看着她花白的头发,一字一句地说。
“是为了活得像个人。”
第二天,我揣着我妈硬塞给我的一百块钱,去了人才市场。
那地方,我这辈子都没来过。
一个巨大的露天广场,乌压压的全是人,像一群找不到方向的蚂蚁。空气里混着汗味、烟味、还有一种叫“绝望”的味道。
每个人脸上都写着麻木和焦虑。
我穿着一身从地摊上淘来的蓝色工装,站在人群里,感觉自己终于找对了地方。
这儿,才是人间。
我没学历,没技术,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这身还算结实的骨头。
一个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的包工头,叼着烟,挨个打量我们这群卖力气的人,眼神像在菜市场挑拣牲口。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了停,大概是嫌我太白净,不像个干粗活的。
我迎着他的目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大哥,找人啊?我,能吃苦。”
最后,我被一个开货车的老师傅挑中了。
跟车送货员,一天一百五,管一顿午饭。
师傅姓王,五十多岁,一张脸被太阳晒得像风干的橘子皮,布满了沟壑。他看我的眼神,没有挑拣,只有一种过来人的平静。
“小伙子,上车吧。”
那是一辆破旧的解放牌货车,车厢的铁皮上全是刮痕和锈迹,像一个征战多年的老兵,浑身都是伤疤。
我爬上副驾,车门关上时,发出一声刺耳的“嘎吱”声。
车子发动,整个车厢都在剧烈地颤抖,好像随时都要散架。
王师傅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长白山”,递给我一根。
我摆摆手。
“师傅,戒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笑容把脸上的褶子挤得更深了。
“好事儿。”
一天的工作,就这么开始了。
我们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从城东的仓库,到城西的商场。
货,是成箱的饮料。
我这才知道,一箱二十四瓶的矿泉水,原来他妈的这么沉。
我跟着师傅,一箱一箱地从车上往下搬,再一箱一箱地码到指定的位置。
我的手,很快就被纸箱的边缘磨破了皮,火辣辣地疼。
汗,像不要钱的自来水,从我额头往下淌,流进眼睛里,又咸又涩,刺得我睁不开眼。
我身上的工装,很快就被汗水浸透了,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又黏又痒。
我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在呻吟,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着抗议。
有好几次,我差点把手里的箱子扔在地上,就此罢工。
可我一抬头,就看见王师傅那并不比我高大多少的背影。
他默默地搬着,一箱,又一箱,动作不快,但很有节奏,像一台不知疲倦的老旧机器。
我咬咬牙,把那句“我操”咽回了肚子里,继续弯下腰。
中午,活儿干完了。
王师傅把车停在马路牙子上,从驾驶座下面摸出两个塑料袋。
“吃饭。”
他递给我一个。
十块钱的盒饭。
一个白色的泡沫饭盒,打开,一股油腻的味儿扑面而来。
米饭是温的,上面铺着几片肥得流油的回锅肉,还有一撮炒得蔫不拉几的大头菜。
我看着这盒饭,却觉得比我这辈子吃过的任何山珍海味,都顺眼。
我跟王师傅一样,蹲在马路牙子上,捧着饭盒,用一次性的塑料勺子,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拉。
饭菜没什么味道,甚至有点凉了。
可我吃得特别香。
因为我知道,这是我用自己的汗水,堂堂正正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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