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
这两个字，在秦政的识海中回响，带着一种吞噬万物，终结一切的苍凉与死寂。
在上古神话中，归墟，是东海之中的无底之谷，天下之水，无论江河湖海，最终都会汇入其中，但其内的水量，却不增不减。
那是世界的尽头，是生命的终点，也是一切规则的湮灭之地。
“为什么是归墟？”秦政不解地问，“那里不是一片虚无之地吗？如何成为通道？”
“虚无，才最适合成为通道。”建木之灵的意念，传递出更深层次的世界法则信息。
“我们神木三柱，虽然是“天柱”，但本质上，依旧是这个世界的“生灵”，会受到这个世界法则的庇护和影响。他们通过我们降临，会受到世界法则最强烈的压制。”
“但归墟不同。”
“那里，是法则的“奇点”，是世界的“漏洞”。那里的空间，本就脆弱不堪，与无数的次元空间，甚至是一些世界的‘背面’，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果说，通过我们降临，像是从一堵坚固的城墙上，强行砸开一个缺口。”
“那么，通过归墟降临，则像是……从一道本就腐朽，布满裂缝的木门走进来。”
“他们受到的法则压制，会是最小的。”
建木之灵的解释，让秦政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敌人，一定会选择阻力最小，最有利于他们发挥全部实力的路径。
归墟，是他们的最佳选择！
“而且……”建木之灵的意念，带上了一丝后怕，“据我所知，当年西王母逃回来的时候，最后撕开的那道空间裂缝，其坐标的另一端，就隐隐指向了……深海。”
这一下，所有的线索，都对上了。
“归墟的位置，在哪？”秦政急切地问。
“东海之东，不知几万里。”建木之灵回答，“那是一个游离不定的空间奇点，没有固定的坐标。上古之后，便再也无人能找到它的确切位置。”
不固定的位置……
这让秦政的心，又凉了半截。
这还怎么防守？无异于大海捞针！
一个恐怖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如果归墟在海里，那末日之战的第一战线，岂不是……在海洋？！
“等等。”秦政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一个之前被他忽略的，极为荒诞的问题。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他问建木之灵，“特别是，你为什么会知道，归墟，在海里？”
在上古时代，建木的本体在陆地，与海洋相隔万里。而它真灵复苏之后，就一直待在这片蜀地山林里，从未离开过。
它又是从何得知这些关于海洋的，如此具体的信息？
面对秦政的疑问，建木之灵沉默了。
那股古老而神圣的气息，突然变得有些……尴尬？扭捏？
过了好一会儿，它那稚嫩的意念，才弱弱地响起。
“我……我看的。”
“看？看什么？”秦政一头雾水。
“电视……还有，网络……”
秦政：“……”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宕机了。
电视？网络？
他看着眼前这棵散发着神圣光辉的，古老的神木，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建木之灵的意念，变得稍微流畅了一些。
“你们人类，为了保护我，在山谷外面，建了一个……好像叫……护林员观测站？”
“那里面，有几个负责照看我的人。他们不上班的时候，就……就会看一种会发光的方盒子，还会用一种小一点的方盒子，看各种各样的小视频。”
“我看……我也能“看”到。”
“我就是从那些方盒子里，知道了很多事情。比如，你们现在有一种叫‘航母’的大船，但它们好像不敢去太深的海里。还说，现在的海洋，已经被一种叫‘海兽’的东西占领了，它们变得很大，很凶，你们人类，实际上已经……失去了对海洋的控制？”
建木之灵的意念，带着一丝不确定和请教的意味。
秦政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或许是建木的血脉传承里，记载了这些秘密。
或许是它能通过地脉，感知到世界各地的变化。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答案，竟然是……蹭网看电视。
一棵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先天神木，像个留守儿童一样，趴在窗户边，蹭着护林员的WiFi，刷着短视频，看着新闻联播，然后忧心忡忡地分析着天下大事……
这画面，太过离奇，太过荒诞。
但，也正是这份荒诞，让秦政心中那根紧绷到极点的弦，稍稍松动了一丝。
他甚至，有些想笑。
原来，神，也不是那么不食人间烟火。
“你说的没错。”秦政收敛心神，将那份荒诞感压了下去，他的意念重新变得严肃，“人类，目前确实已经基本失去了对深海的控制权。海兽横行，是比陆地上的妖兽，更严峻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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