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的窗户终于被风吹得关上了,发出 “咔嗒” 一声轻响,像打破了一场持续了整个冬天的死寂。窗外的柳枝已经抽出嫩黄的芽,春日的阳光透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落在那幅被灰尘覆盖的海浪画上 —— 弧线边缘的炭粉被晒得微微发白,倒像是海浪退去后留下的痕迹。
苏清沅还是蜷缩在沙发角落,只是身上的旧毛衣被换了下来,搭在扶手上。不是她主动换的,是三天前一场春雨过后,她发现毛衣领口的线头挂住了沙发缝里的一张纸片,伸手去扯时,指尖触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 是一枚塑料书签,夹在毛衣内侧的缝里,上面印着一朵小小的蓝花,是林晓高中时最喜欢的图案。
这枚书签她以为早就丢了,没想到被林晓缝在了毛衣里。指尖反复摩挲着书签上的纹路,她第一次在漫长的麻木里,感受到一丝微弱的 “实感”—— 不是幻觉,不是回忆,是实实在在握在手里的、属于 “过去” 的证据,证明那些温暖的日子曾经真的存在过。
门口传来极轻的敲门声,不是之前那种公式化的叩响,而是带着犹豫的、断断续续的轻触,像怕惊扰了什么。苏清沅抬起头,眼神里第一次有了除空洞外的东西 —— 是警惕,是疑惑,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微弱的期待。
“苏小姐…… 是我,张妈。” 门外传来压低的声音,带着颤抖,“我就待一会儿,不会给你添麻烦。”
苏清沅没说话,只是慢慢站起身,扶着沙发走到门口。开门的瞬间,她看到张妈裹着一件宽大的黑色外套,帽子压得很低,手里攥着一个布包,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眼眶却红红的,像刚哭过。
“您怎么敢来?” 苏清沅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比之前多了一丝力气 —— 她记得顾沉舟说过,张妈的儿子还在他手里,张妈不可能敢违抗他。
张妈没回答,只是飞快地挤进门,反手把门轻轻关上,然后从布包里掏出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塞到苏清沅手里:“这是顾忠先生让我偷偷带给您的,他…… 他没死!”
“没死?” 苏清沅的手猛地一颤,纸条差点掉在地上。她看着张妈,眼神里满是不敢相信,“顾沉舟的人说他去世了,还给了我墓碑的照片……”
“那是假的!” 张妈压低声音,语速飞快,眼泪又掉了下来,“顾先生被顾沉舟的人打伤后,就被村里的人偷偷转移到了邻县的小医院,没敢声张。顾沉舟怕您知道了会反抗,就伪造了死亡证明和墓碑照片,还威胁我说要是敢透露半个字,就对我儿子下手……”
她顿了顿,从布包里又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偶,是个歪歪扭扭的海浪形状,上面缝着一个 “远” 字:“这是顾忠先生从苏家村带出来的,是小远当年亲手缝的,他说…… 他说您看到这个,就会相信他的话。”
苏清沅接过布偶,指尖触到粗糙的针脚,突然想起小远当年坐在谷场边,拿着针线缝布偶的样子 —— 他的手笨,针脚歪歪扭扭,还被针扎破了手指,却非要把 “远” 字缝在海浪中间,说 “这样姐走到哪里,都能带着我和海”。
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不是之前那种麻木的、无声的落泪,而是带着温度的、滚烫的泪水,砸在布偶的 “远” 字上,晕开了上面的线头。她终于感觉到了疼,不是神经坏死的麻木,是真切的、带着希望的疼 —— 原来顾忠没死,原来还有人在为她拼命,原来顾沉舟的 “终局”,从来都是谎言。
“顾忠先生现在在哪里?” 苏清沅紧紧攥着布偶,声音里带着急切,“林晓呢?她是不是真的被送进精神病院了?”
“顾先生在邻县的向阳医院,我把地址写在纸条上了,” 张妈擦了擦眼泪,声音里满是愧疚,“林晓小姐我不清楚,顾沉舟把她的消息封得很严,我只听说她没被送进精神病院,好像被关在什么地方…… 苏小姐,我能帮您的只有这些,我儿子还在顾沉舟手里,我得赶紧走,不然被发现了……”
张妈说完,又飞快地看了苏清沅一眼,转身拉开门,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楼道里。门关上的瞬间,苏清沅摊开手心的纸条,上面的地址写得很清楚,还有一行顾忠的亲笔字:“清沅,别信顾沉舟的话,他手里有当年的秘密,找林晓,找证据,别放弃。”
“秘密?” 苏清沅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突然想起顾沉舟曾经说过的话 ——“你母亲联合村里人逼死我父亲”“你们苏家欠我的”。这些话她之前从未怀疑过,可现在想来,每一句都透着破绽:母亲那么善良,怎么会逼死别人?顾沉舟的父亲当年骗了苏家村的地,到底还有什么没说出来的隐情?
她走到之前放牛皮纸袋的柜子前,打开柜门 —— 里面还放着顾沉舟送来的 “顾忠墓碑照片”,还有那张伪造的林晓诊断书。她拿起照片,仔细看着上面的墓碑,突然发现碑上的积雪不对劲:照片里的积雪看起来很薄,像是人工撒上去的,而邻县的天气预报显示,顾沉舟说顾忠 “去世” 的那几天,邻县根本没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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