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点评很短,却让线上会议出现了片刻的安静。其他导师的点评多着眼于“怎么做”,而“沉默”的点拨则指向了“为什么这么做”的价值层面。苏晚在那边激动地连声道谢。
陈默的话,并非完全出于系统任务。在准备直播回应质疑的那段焦虑时间里,他偶尔会点开苏晚定期发来的、记录材料变化的照片和短视频,那些安静的、缓慢的画面,奇异地抚平了他内心的焦躁。他隐约感觉到,苏晚这种看似“无用”的探索,或许恰恰暗合了系统所说的“非功利性价值”。
中期评审结束后不久,组委会转来了“沉默”顾问对几个项目的书面点评意见。陈默对苏晚项目的评价,不知怎的被一位参与会议的文艺评论家在自己的部落账号上引用了出来,并撰文评论道:
“……‘沉默’对《呼吸的痕迹》的点评,一语中的。在这个崇尚速成和爆款的时代,这种‘倾听物质声音’的创作态度,无疑是对‘内卷’化创作逻辑的一种无声反抗。它提醒我们,艺术的价值,或许不仅仅在于最终呈现的‘结果’,更在于那个缓慢的、与材料对话的、充满不确定性的‘过程’本身。这或许正是‘沉默’其人和其作品,能引发如此广泛共鸣的深层原因——一种对生命本真节奏的回归渴望。”
这篇评论被不少艺术类账号转发,引发了一小波关于“慢创作”、“过程价值”的讨论。虽然范围不大,但确确实实,将“沉默”的名字与一种区别于主流商业逻辑的艺术价值观关联了起来。
【叮!检测到宿主通过马甲“沉默”间接参与并引导了关于“非功利性创作价值”的公共讨论。】
【支线任务【价值的锚点】第一阶段完成度提升至30%。】
【获得阶段性奖励:快乐值+500!感知敏锐度微幅提升!】
系统的提示让陈默微微一怔。他没想到,仅仅是一次评审会上简短的点评,经由他人引用和阐释,竟然真的推动了任务进度。这让他意识到,“引导”未必需要大张旗鼓,有时,在合适的时机,于细微处的发声,或许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然而,现实的波澜总是一浪接一浪。
这天,陈默突然接到了姐姐林萱的电话,语气带着罕见的严肃和急切:“小渊,你最近是不是用‘陈默’这个名字,参与了一个叫‘新锐艺术扶持计划’的学校项目?”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尽量平静地回答:“嗯,帮老师做点辅助工作,整理资料什么的。怎么了姐?”
“刚才有个自称是‘星耀传媒’的人事经理打电话到家里座机!”林萱语速很快,“说他们公司很欣赏你的……呃,欣赏‘沉默’的才华,也知道你是‘沉默’和学校项目之间的重要联络人。他们想通过你,邀请‘沉默’参与一个非常重要的国家级文化项目,条件极其优厚,还暗示如果促成合作,可以给你提供一份非常好的实习机会甚至正式职位!”
陈默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星耀传媒!他们竟然把电话打到了家里!还试图通过家人和现实中的“好处”来撬开缺口!
“姐,你怎么说的?”陈默强迫自己冷静。
“我当然说我不清楚你工作上的事,让你自己回电话。”林萱担忧地说,“小渊,这公司听起来很大,但感觉有点……太急了。而且怎么会把电话打到家里来?你只是个学生助理而已。这事有点奇怪,你千万别乱答应什么,也提醒一下‘沉默’大神,要小心点。”
“我知道,姐,你放心,我有分寸。”陈默安抚道,“‘沉默’老师不喜欢这种绕弯子的接触方式,我会婉拒的。以后再有这种电话,你直接说我不在,或者说不清楚就行。”
挂断电话,陈默后背渗出一层冷汗。星耀传媒的手段比他想象的更直接,也更没有底线。竟然试图从家人这里寻找突破口!这无疑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他立刻联系了金掌柜,告知了此事。金掌柜也大吃一惊,语气凝重:“他们这是急了,也开始不择手段了。家里电话都搞到了……沉默,你和你的家人都要更加小心。我会想办法查查这个‘国家级文化项目’是真是假,如果是幌子,那他们的意图就更可疑了。”
现实世界的暗流,开始试图涌向他在意的亲人,这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原本以为,只要小心维持两个身份的界限,就能相对安全地行走。但现在看来,随着“沉默”的声望越来越高,吸引来的不仅是光芒,还有隐藏在光芒下的阴影。这些阴影,已经开始试图寻找他现实世界的锚点。
陈默走到窗边,夜色中的城市依旧灯火璀璨,却仿佛潜藏着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他握紧了拳头。这场游戏,似乎正在进入一个更复杂、也更危险的阶段。
他不仅要在作品中传递“价值”,更要在现实中,守护好自己在乎的一切。这场关于“价值”的试炼,远比他想象的要艰难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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