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沙沙”声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在死寂的黑暗中无限放大。
王胖子死死攥着陈默的胳膊,肥硕的身体抖得像筛糠,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衣领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冷青柠也屏住了呼吸,右手悄无声息地按在了腰间的武器上,眼神锐利如鹰隼,试图穿透前方浓稠的黑暗,锁定声音的来源。
陈默则如同绷紧的弓弦,全身肌肉处于随时可以爆发的状态,左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怀中的半块发丘印,一股微弱的清凉气息在印身流转,让他保持着极致的冷静。
苗女站在最前方,身影在昏暗的手电光勾勒下显得异常单薄,却又透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
她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抬起一只手,示意众人绝对静止。她的侧耳倾听的姿态,仿佛能与这片黑暗本身交流。
时间在极致的紧张中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踱步。
那“沙沙”声持续着,忽左忽右,时而像是在头顶的悬棺群中穿梭,时而又仿佛近在咫尺,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岩壁上。
它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规律性,仿佛在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就在王胖子几乎要忍不住尖叫出声时,那声音却毫无征兆地……改变了方向。它开始向上移动,越来越远,最终彻底消失在悬棺群上方的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又等待了漫长的几分钟,确认再无异常,苗女紧绷的肩膀才微微放松下来。她转过身,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镇定。
“过去了。”她简短地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过……过去了?什么东西过去了?”
王胖子大口喘着气,松开陈默的胳膊,才发现自己腿软得几乎站不住,赶紧扶住旁边的岩壁。
“我的亲娘诶,吓死胖爷了!妹子,那到底是啥玩意儿?你可别告诉我那是风吹的,风吹可不是这个动静!”
苗女看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惊魂未定的众人,最终落在陈默脸上。
“那是‘巡山灵’,一种……依靠山阴煞气和棺木死气存续的东西。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声音是它们存在的表象。通常不会主动攻击,但讨厌活人的生气,尤其是……带有强烈目的性的外来者。”
她的话语意有所指,显然,“长生殿”那伙人的闯入,很可能加剧了这些“东西”的躁动。
陈默心中凛然。发丘天官的传承中,确实有关于某些古墓或特殊地脉会孕育出非常理可度之“物”的记载,多与地气、尸气、怨念交织有关。
这瓶山悬棺群年代久远,数量庞大,又处于特殊的风水格局之中,能孕育出这种“巡山灵”并不奇怪。
这苗女能如此了解,并称之为“灵”而非“鬼怪”,其身份愈发显得神秘。
“姑娘,”冷青柠开口,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但眼神中充满了探究,“你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了解。你刚才提到了‘守棺人’?能告诉我们更多吗?这关系到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也关系到我们能否信任彼此。”
她的话语直接而坦率,在这种环境下,信息的透明至关重要。
苗女沉默地看着他们,手电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她似乎在权衡,在判断。
片刻后,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悠远得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时光。
“我叫阿雅,”她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的家族,世代守护这片悬棺,已经……记不清多少代了。我们是‘守棺人’。”
她的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守棺人!一个流传于传说中,却几乎无人亲眼得见的古老职业。
“守棺人?”王胖子瞪大了眼睛,暂时忘记了恐惧,好奇心占了上风,“就是……看着这些棺材,不让别人偷?可这破地方,除了咱们这种……呃,有追求的人,谁愿意来啊?”
他差点说漏嘴,赶紧圆了回来。
苗女阿雅摇了摇头,眼神望向那片隐匿在黑暗中的悬棺群,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虔诚与沉重:
“不是防止盗窃。是守护平衡,确保‘它们’不会醒来,确保被镇压的东西,永远沉睡。”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如何用有限的汉语表达复杂的概念:
“这些悬棺,安葬的并不全是我们的先祖。有些,是很久很久以前,部落的大巫、外来的方士,甚至……一些说不清来历的存在,他们选择这里,或者被选择在这里长眠。棺木本身,棺木里的器物,以及摆放的位置,共同构成了一个庞大的‘阵’。这个阵,汲取山川地气,维系着一种脆弱的平衡。”
“平衡?”陈默捕捉到了关键,“是为了镇压你之前提到的‘山魈’?”
阿雅猛地看向陈默,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山魈’……是你们外人的叫法。在我们古老的歌谣里,它被称为‘瓶山之怒’,是沉睡在山腹深处的、古老而扭曲的‘灵’。它没有身体,却又无处不在。先祖们利用悬棺大阵,借助无数先贤遗骸中残存的灵性与意志,结合天地之力,才将它勉强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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