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下的风带着潮湿的土腥味,卷过杜鹃花丛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在窃窃私语。月光被高耸的崖壁切割,在地上投出犬牙交错的阴影。
两队人隔着五米的距离对峙,这个距离足够在突发状况下做出反应,又近到能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陈默的左臂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那疼痛有种奇怪的质感,不像是单纯的皮肉伤,而是从骨头深处渗出来的、带着细微震颤的痛。
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站姿,让重心更多地落在右腿上,同时右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实际上指尖距离腰间的匕首只有一寸。
“了尘兄。”陈默缓缓开口,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你说你们追踪陈霸先三个月,为的是镇龙钉和可能与血咒相关的遗物。而我们……”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身边三人,“我们要夺回镇龙钉,也要阻止长生殿的阴谋。目标确有重合。”
他向前迈了半步,这个动作让王胖子的肌肉瞬间绷紧,冷青柠的手指无声地摸向背包侧袋里的防狼喷雾。
但陈默只是平静地看着了尘:“问题是,在这行当里,临时的盟友往往比明面上的敌人更危险。我们凭什么相信,进入‘凌霄城’后,你们不会在关键时刻反手一刀?”
这话说得很直白,直白到有些刺耳。
了尘身后的年轻弟子脸色一变,手已经按上了腰间的短刀柄。但了尘只是抬了抬手,示意弟子冷静。
“陈兄弟顾虑得是。”
了尘点了点头,脸上没有怒意,反而露出几分理解的神色,
“江湖险恶,人心难测。若是我站在你的位置,也会问同样的问题。”
他解开肩上那个长条布包,动作很慢,确保每一个步骤都清晰可见。
布包摊开在地上,里面不是武器,而是一套陈旧的皮质卷宗,几件造型古怪的工具,还有三个巴掌大的木盒。
了尘打开其中一个木盒,取出一样东西。
月光下,那东西泛着暗沉的光泽——是半截断裂的青铜箭头,箭头表面布满铜绿,但断裂处却异常平整,像是被什么极其锋利的东西瞬间切断。
“这是三年前,我们在陕西一座战国墓里找到的。”
了尘将箭头放在地上,又打开第二个木盒,里面是一块巴掌大的兽骨,骨头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细小符号,
“这是在甘肃一座西夏王陵的陪葬坑里发现的。”
最后,他打开第三个木盒。
里面是一块黑褐色的、看起来像是焦炭的东西,但仔细看能辨认出那是一块严重碳化的皮革残片,上面用某种白色颜料画着模糊的图案。
“这是去年冬天,在内蒙古一座辽代贵族墓的盗洞里捡到的。”
了尘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带着分量,
“这三处地方,我们都发现了‘长生殿’活动的痕迹。这截箭头,是在一个被割喉的同行手里攥着的;这块兽骨,是在一堆刚死不久的尸骸旁找到的;这块皮革……它原本裹在一具年轻姑娘的尸体上,那姑娘最多十八岁,颈骨断了,眼睛都没闭上。”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陈默:“我搬山一脉虽然也是倒斗的手艺人,但我们有三不碰:不碰有主的新坟,不碰孕妇孩童的墓,不碰已经被人盯上、会引火烧身的买卖。长生殿不一样,他们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可以做,什么人都可以杀。”
了尘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陈兄弟,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博取同情,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或许不是朋友,但至少在对付长生殿这件事上,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他们要的东西,我们不能让他们轻易拿到;他们要杀的人,我们得尽力保住。这就是我们暂时联手的理由。”
悬崖上传来碎石滚落的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所有人都下意识抬头看去,但除了黑黢黢的岩壁和摇曳的树影,什么也看不到。
陈默沉默着。
他能感觉到了尘话里的真诚,但多年的谨慎让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他看向阿雅,阿雅微微点了点头——这是湘西人表示“这人可以信”的小动作。在她的内心直觉里,远归而遇的同族人是可以信任的。
他又看向冷青柠,冷青柠用食指在腿上轻轻敲了三下,这是他们之前约定的暗号,意思是“信息基本可信,但保持警惕”。
王胖子凑到陈默耳边,压低声音说:“默子,我看这老哥不像在扯谎。再说,咱们现在这情况,多几个人总比少几个人强。真要打起来,四个对四个,胜负还不好说呢。”
这话倒是实在。陈默心里清楚,正面冲突对他们并不利。了尘那四个人,一看就是常年在山野墓穴里摸爬滚打的老手,真动起手来,胜负难料。
更何况,旁边还有卸岭力士和那个神秘的“刺史”虎视眈眈。
“好。”陈默终于开口,“临时同盟,从现在开始,到离开‘凌霄城’为止。期间互不背刺,情报共享,危难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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