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入市区，人声，车铃声，小贩的叫卖声渐渐汇成一片热闹的交响。
夏如棠直接让赵云庭将车开到了兰城最大，商品最齐全的百货商场。
她下了后，小心地扶着奶奶。
赵云庭则忙着拿行李。
陈青松上下车时，都是赵云庭亲自抱上抱下。
陈青松倒是一脸坦然。
但奶奶那眼神里的心疼惋惜简直藏不住。
夏如棠回头确认陈青松跟上后，才带着他们径直走向一楼的老年服装柜台。
柜台上挂着各式各样的成衣。
虽然款式在夏如棠看来有些过时。
但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时尚前沿了。
她仔细地摸着料子，挑选了两套质地柔软颜色沉稳大方的中式罩衫和裤子。
一位年轻的售货员见状，立刻热情地跟了过来，脸上挂着标准的服务式微笑。
夏如棠挑好了衣服，回头对奶奶说，“奶奶，您去试试看合不合身。”
奶奶一看那衣服的料子和样式，忙不迭地摆手，身子不往的往后缩，“不，不试了，阿花。”
“我一个老婆子，在家穿穿旧的就行了，用不着这么好的……”
“先试试看，不合身我们再挑别的。”
夏如棠耐心劝道。
奶奶却像是被烫到一样，只摇头摆手，说什么也不肯接，“真的不要，太浪费钱了……”
无论夏如棠怎么劝，甚至带点撒娇的语气，奶奶都铁了心拒绝。
嘴里反复念叨着，“太花俏了，穿不出去。”
“这衣服给我穿浪费。”
夏如棠深知奶奶是心疼钱，心里满是无奈。
她不再勉强，拿起选好的那套藏蓝色的，根据目测奶奶的体型，选了个大概的尺码，便准备去收银台结账。
反正奶奶瘦，这个尺码应该差不多，买回去她总会穿的。
“阿花，别买！听话！”
奶奶急了，拉住她的衣角，“我不要这个！”
“我不喜欢这个颜色！”
“这料子穿着不舒服！”
奶奶找着各种理由，试图阻止她。
夏如棠停下脚步，看着奶奶焦急的神情，心中软成一片。
“奶奶，我给您买，您就安心收着。”
“不许再拒绝了，不然我可真要不高兴了。”
奶奶闻言，拉着她衣角的手松了松。
她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还是没再说出拒绝的话。
只是眼底充满了心疼和不赞同。
夏如棠拿着衣服刚转身要走向前方的收银台，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拉住了。
她微微侧头。
是陈青松。
他不知何时操控着轮椅来到了她身边，“如棠，你也去挑两套。”
“换季了，你也该添置新衣服了。”
夏如棠下意识想拒绝，“我没必要，在部队都穿军装，平常也穿不着几回便装。”
“我想给你买。”
他知道自己如今双腿不便，能给予她的实在有限。
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他希望能给她最好的。
更希望能参与到她生活的点点滴滴。
就像她为他买电动轮椅一样。
被人惦记的感觉很好。
这份用心，他收下了。
但他的心意，他也想要表达。
夏如棠看着他眼中的坚持，到嘴边的拒绝咽了回去。
她了解他的骄傲，也懂得他想要回馈的心思。
她展颜一笑，从善如流，“好啊，那我去看看。”
夏如棠说完便转身走向旁边的女装区，她挑选了一套款式简洁大方的衬衫长裤，和一条素雅的碎花连衣裙。
等到一行人选好东西，齐聚在收银台前时。
售货员正拿着算盘噼里啪啦地核算金额。
夏如棠刚要伸手从口袋里拿钱，站在她身旁的赵云庭却抢先一步。
他动作迅捷地从内兜掏出了一个皮质钱包，爽快地说，“我来。”
夏如棠并未表现出任何惊讶，也没有客套推拒，只是稍稍移开了一步。
“谢谢赵叔！”
倒是坐在轮椅上的陈青松，有些讶异地看了两人一眼。
赵叔叔对如棠……
是不是太过亲近和熟稔了些？
不仅她一个电话就能把人叫来当司机。
连托买电动轮椅这种需要动用不少人脉和财力的事情都一口应承？
如今连买衣服这种私人花费，也如此自然地抢着付账？
最关键的是，如棠接受得无比自然，没有半分客气和推辞。
这绝不仅仅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
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建立起如此亲昵的信任关系了？
陈青松看着两人之间默契的互动，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深思。
心中更是隐隐升起一些模糊的疑问。
就在赵云庭在结账时。
夏如棠侧身，随意扫了一眼大厅。
突然，她的视线定格在一对行色匆匆的男女身上。
那男人怀里抱着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孩。
孩子像是睡熟了。
小脑袋耷拉着，软软地靠在男人肩头，双臂垂落，随着男人的快步走动而晃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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