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深几乎是闯进林姝公寓的。
他头发微乱，眼底带着血丝，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领带也松开了，整个人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狼狈与急切。与他平日里的冷峻从容判若两人。
林姝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品着茶，面前放着一个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对于他的闯入，她似乎毫不意外，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专注地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仿佛那比眼前这个失控的男人更有吸引力。
“姝姝！”顾景深几步跨到她面前，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我们谈谈。”
林姝这才缓缓放下茶杯，抬眸看他。她的眼神平静无波，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清晰地映照出他的仓皇，却没有丝毫动容。
“顾总，”她开口，声音疏离得如同对待一个陌生人，“我以为我们已经谈完了。工作交接已经完成，我的辞呈你也收到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
“不！有！”顾景深急切地打断她，试图去抓她的手，却被林姝轻巧地避开。她的动作幅度不大，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决绝。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语气依旧难掩焦躁：“苏小婉那件事，是我识人不清，是我对不起你。但我可以解释，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早就和她……”
“顾景深。”林姝打断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不大，却像一记冰锤，敲碎了他所有试图辩解的话语。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他，望着窗外繁华却冰冷的城市夜景。她的背影挺拔而孤傲，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决绝。
“你觉得，我在乎的是你和苏小婉的过去吗？”她的声音透过空气传来，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或者说，你觉得我在乎的，仅仅是你‘包养’过一个女人这件事本身？”
顾景深愣住了。
林姝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冰冷的箭矢，精准地射向他：“我在乎的是，我的男人，我林姝选择的伴侣，他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情史，他和他前任那些私密的、令人作呕的细节，被那个女人用最不堪的方式，一字一句，公之于众！挂在网上，任人围观、咀嚼、嘲笑！”
她的语气依旧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冰碴，砸在顾景深的心上。
“你明白那是什么感觉吗？”她向前一步，逼视着他，眼中终于燃起了一丝压抑的怒火，但这怒火并非因为嫉妒，而是因为尊严被践踏的屈辱，“就好像我精心挑选了一件华服，穿在身上，正自觉匹配，却突然有人冲上来，指着衣服上的污渍，大声告诉所有人，这衣服里面曾经多么肮脏，穿它的人有多么不堪！”
“顾景深，我林姝要的男人，可以有过往，但不能让他的过往，成为钉在我身上的耻辱柱！”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没有一个女人，能接受自己的男朋友，他的‘情书’。以这种最丑陋、最公开的方式，曝光在全世界面前！这不仅仅是打你的脸，这更是在踩我的尊严！”
她指着窗外，仿佛指着那无形的、却无处不在的网络舆论：“现在，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话！看那个号称精明能干、眼高于顶的林姝，最终选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一个被前情妇在网上实名控诉薄情寡义的男人！”
顾景深被她这番话震得脸色发白，嘴唇翕动，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他一直以为林姝是在气他和苏小婉的过去，却没想到，她愤怒的根源，在于他让她因他而蒙羞，让她成为了舆论嘲弄的对象。
是啊，像林姝这样骄傲到骨子里的女人，怎么能容忍自己以这种方式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她的骄傲，比她的爱情更不容侵犯。
“姝姝……我……”他试图解释，却发现语言如此苍白。公关手段可以压下新闻，却抹不去已经发生的事实和造成的伤害。
林姝看着他哑口无言的样子，眼中的怒火渐渐熄灭，重新恢复到那种令人心寒的平静。她走回沙发边，拿起自己的手包，姿态优雅，仿佛刚才那个情绪外露的人不是她。
“顾景深，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她的语气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和疏离，“我们好聚好散吧。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见她真的要离开，顾景深彻底慌了。他不能让她走！他猛地冲上前，从背后紧紧抱住她，手臂箍得死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不！我不准你走！”他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姝姝，我知道错了！是我没处理好，让你受委屈了！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弥补！你想要什么？名分？顾太太的位置？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明天，不，今天我们就去登记！”
林姝在他怀里，身体僵硬，没有一丝回应。
顾景深感受到她的冰冷，心沉到了谷底，但他仍不放弃，语无伦次地继续许诺：“或者……或者公司的股份！我可以转给你！以后顾氏有你一半！只要你留下，留在我身边！没有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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