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像藤蔓一样缠绕着陈文彬。
他站在一片浓雾中,视野所及只有灰白色的水汽在缓慢翻滚。脚下是湿润的泥土,每一步都发出噗滋的声响。四周寂静得可怕,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显得突兀。然后,他听到了——那低沉而持续的嗡鸣,像是大地本身在呻吟。
雾中开始浮现轮廓。先是模糊的影子,然后逐渐清晰:扭曲的树干,垂落的气生根,一个巨大的树冠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是那棵榕树,但又不太一样。它比现实中更加庞大,树冠遮蔽了整片天空,气生根像垂死的触手般悬挂着,有些甚至在微微摆动,仿佛有自己的生命。
“文彬……”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法分辨性别和年龄,像是无数声音叠加在一起的低语。
“文彬……帮我们……”
他想要回应,但喉咙发不出声音。脚下的泥土开始松动,有什么东西从地下钻出来——先是苍白的手指,然后是手臂,一具具残缺不全的躯体从泥土中挣扎而出。他们的眼睛都是空洞的,嘴巴张开,发出无声的呐喊。最恐怖的是,每个人身上都缠绕着细密的榕树根须,那些根须从他们的眼眶、口腔、胸口穿出,将他们与大地相连。
“我们出不去……”
“树困住了我们……”
“它在生长……一直在生长……”
陈文彬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已被细小的根须缠绕。那些根须从泥土中钻出,像活物一样爬上他的脚踝,缠绕他的小腿。他挣扎着,但根须越缠越紧,细小的须尖刺破裤管,扎进皮肤——
陈文彬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喘气。冷汗浸湿了他的睡衣,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打开床头灯,昏黄的光线驱散了部分阴影,但梦中的恐怖感仍像冰冷的蛛网般黏附在皮肤上。
他低头看向双脚——脚踝处确实有几道浅浅的红痕,像是被细绳勒过的痕迹。
“只是睡姿不好,”他自言自语,试图用理性解释,“或者是心理作用。”
但当他起身走向浴室时,地板传来轻微的震动。很微弱,像是远处有重型卡车经过,但现在是凌晨三点,凤山的街道应该一片寂静。他停住脚步,震动也停止了。
洗手间的镜子映出一张憔悴的脸,眼袋深重,胡茬凌乱。陈文彬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泼脸。抬头时,他注意到镜面上有些异样——水珠没有正常滑落,而是在玻璃表面凝聚,缓缓形成某种图案。
他后退一步,看着那些水珠汇聚成树枝般的纹路,然后扩展成树冠的形状。在水珠构成的树冠下,有几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像是被悬挂在枝条上。图案只持续了几秒,就随着水珠滑落而消失。
陈文彬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升起。这不是巧合。榕树的影响正在延伸,超出了它的物理范围,侵入他的生活空间,甚至他的梦境。
他回到卧室,拿起手机。有三条未读讯息:一条是林佑民发来的,说已经启动将榕树列为暂定古迹的程序,但需要更多“有力的文化证据”;另一条是张伟杰发的,语气强硬地要求他今天上午十点必须到公司会面;第三条又是那个未知号码:
**“根已触及你的生活。小心脚下。”**
陈文彬删除这条讯息,但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几秒。他打开浏览器,搜索“植物感知”、“树木交流网络”等关键词。科学文献显示,树木确实能通过地下的真菌网络交换信息和养分,有些研究甚至称之为“木联网”。但没有任何研究支持树木能有意识、有目标地影响人类。
然而,民间传说和现代超自然现象报告中的案例却指向另一种可能性。陈文彬找到一篇2015年的博客文章,作者自称是凤山本地人,描述童年时在榕树下的一次经历:
“那年我八岁,和哥哥在榕树下玩捉迷藏。我躲在一个树洞里,突然感到有东西在摸我的脚。我以为是哥哥,就笑着说‘找到啦’。但当我低头看时,发现是一根细细的树根从洞壁伸出,缠绕着我的脚踝。我想挣脱,但根须越缠越紧。然后我听到了声音,不是用耳朵听到的,而是直接在脑子里响起:‘不要怕,孩子。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故事。’接下来的几分钟,我的脑海中闪过一系列影像——穿着清朝服装的人被殴打,日本士兵在树下枪决囚犯,穿白色衬衫的人被拖进黑夜……我尖叫着爬出树洞,发高烧三天。奶奶带我去收惊,师父说我‘冲撞了树神’,做了法事才好转。”
文章下面的评论里有几十个类似的故事,时间跨度从1950年代到2010年代。有人声称在榕树下看到幽灵列队行走;有人说月圆之夜听到树下有审判的声音;还有人称自己的长辈曾在树下许愿后愿望成真,但付出了意想不到的代价。
陈文彬关掉手机,看向窗外。天空开始泛白,黎明将至。他知道今天将是一场硬仗,不仅要面对张伟杰和凤扬建设的压力,还要应对越来越明显的超自然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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