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义珍的舌头打结。
“你……你说什么?”
他想从祁同伟那张平静的脸上找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可那张脸像一潭深水。
祁同伟没再理他,只是朝身后一名便衣刑警偏下头。
那名刑警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个红色文件夹,“啪”地一声打开。
一张盖着鲜红印章的公文,在昏暗的通道里,红得像血。
“经汉东省人民检察院决定,现对犯罪嫌疑人丁义珍,予以拘传!”
刑警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拘传!
不是协助调查,不是谈话,是拘传!
丁义珍最后的精神支柱,在看见那枚红色印章的瞬间,“轰”的一声垮。
他像一滩烂泥,顺着墙壁滑倒在地。
“不!不可能!”他猛地抬头,“祁同伟!你疯了!你敢抓我?”
他手脚并用地爬过去,一把抓住祁同伟擦得锃亮的皮鞋裤脚。
“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他让你放我走的!你敢不听他的话?”
“你动了我,他饶不了你!他会让你死!让你死得很难看!”
“我后面的人不会放过你的。”
祁同伟静静地听着。
直到丁义珍的声音因为缺氧而破音,他才缓缓蹲下身。
高大的身躯挡住那唯一的、昏黄的应急灯光。
丁义珍的世界,彻底陷入祁同伟投下的阴影里。
“丁市长,别喊了。”
祁同伟的声音很轻,几乎是贴着丁义珍的耳朵说,却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凉下去。
“你的船,沉了。”
丁义珍的嘶吼戛然而止。
这两个字,比任何威胁都让他恐惧。
沉了?
什么意思?
祁同伟没给他思考的时间。
他伸出手,捻起丁义珍那条沾满污泥的领带,慢条斯理地,将那个歪斜的结,扶正。
“你……”丁义珍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祁同伟站起身,再也没看他一眼,只是轻轻一挥手。
“带走。”
两名刑警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像拖一条死狗般,将瘫软的丁义珍从地上架起来。
他不再挣扎,嘴里只是失神地重复着。
“船沉了……船沉了……”
祁同伟转身走向那扇隔绝两个世界的金属大门。
“厅长,”门外传来心腹秘书的声音,“都准备好了。”
“开门。”
“嘎吱——哐!”
沉重的金属门被猛地从外面拉开。
刺眼的白光瞬间涌入,如同白昼降临!
“咔嚓!咔嚓!咔嚓!”
快门声响得像机关枪,密集的闪光灯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省台记者刘毅和他扛着摄像机的搭档,第一时间冲到最前面。
“祁厅长!”刘毅的话筒几乎要戳到祁同伟的下巴上,他脸上的表情是职业性的震惊和恰到好处的急切,
“请问这是什么情况?被您身后的警官押送的……是京州市副市长丁义珍吗?”
祁同伟没有立刻回答。
他先是侧过身,让开半个身位,让镜头能清晰地捕捉到他身后那个面如死灰、失魂落魄的丁义珍。
沉默。
现场除了快门声,一片死寂。
这个无声的停顿,比任何语言都更具冲击力。
祁同伟这才转回头,面向镜头,声音沉痛。
“同志们,朋友们。”
“今晚,对我们汉东省公安系统来说,是一个不眠之夜,更是一个耻辱之夜!”
“我身后的这个人,没错,就是京州市副市长,丁义珍。一个本该为人民服务的干部,却辜负党和人民的信任,企图畏罪潜逃,出境躲避法律的制裁!”
现场一片哗然。
刘毅立刻跟上,抛出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祁厅长,据我们所知,今晚省检察院在全市展开大规模的抓捕行动,为什么丁义珍会出现在这条废弃的通道里?”
这正是祁同伟等着要的梯子。
“这个问题,问得好!”祁同伟的声音陡然拔高,
“这正是我,作为汉东省公安厅厅长,想要问,也必须查清楚的问题!”
他往前走一步,逼近镜头。
“我们接到最高检的指示,配合检察院同志执行抓捕。”
“可就在抓捕令下达的同时,犯罪嫌疑人丁义珍,却能提前收到消息,闻风而逃!”
“闻风而逃”四个字,他咬得极重。
“他避开天罗地网,妄图从这条理论上绝不可能被外人知晓的秘密通道潜逃出境!”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身后那片黑暗。
“是谁,给他闻风而逃的时间?”
“是谁,给他可以直通停机坪的特权?”
“又是谁,能把消息送得比我们执法者的脚步还快?”
祁同伟一连三问,声色俱厉。
“这背后,是不是有一张更大的网?是不是有更高级别的‘保护伞’在为他通风报信?”
“我向全省人民保证!”他举起手,对着闪烁的镜头,
“我们公安干警,绝不放过一个坏人!更不会容忍任何人在我们内部,为犯罪分子张开保护伞!”
“丁义珍的落网,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从现在起,我将亲自督办,彻查此次泄密事件!”
“不管涉及到谁,不管他的职位有多高,我们都将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给人民一个交代!给法律一个交代!给我们所有奋战在一线的公安干警一个交代!”
话音落下,现场的记者们都快要疯了。
他们知道,汉东的天,这一次怕是要被捅破!
祁同伟没有再理会沸腾的人群。
他在几名刑警的护卫下,穿过人墙,坐进那辆黑色的奥迪A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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