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汤旺河畔,秋意全泼在五花山上。
风过处,满山林叶摇晃,泼洒出一幅流动的彩色画卷。
汤旺河在深秋的寒意里喧嚣着,冲刷着光滑的卵石,带走了夏日最后一丝暖意。
二十名日军踩在铺满落叶,依山伴水的土路上。
这山是小兴安岭的边山,这水是大山深处流淌出来的汤旺河。
队伍前方两个披着厚实呢子军大衣的军曹骑马开道,后面是一群扛着三八步枪,哼着荒腔走板小调的士兵,再后面是两挂载着弹药箱和粮袋的大车。
凛冽的秋风卷过,带着山林深处的腐味和刀锋般的肃杀。
突然。“呼咻——。”一声凄厉到撕裂灵魂的鸣镝声毫无征兆地劈开山林的死寂。
“敌袭——”一个机警的日军士兵示警声只吼出半截——
密集的手榴弹就在日军队伍头部和尾部同时炸开。
“打——”怒吼炸雷般从岸边险峻的山坡爆发,刹那间,两侧密林里为喷吐出死亡烈焰。
“哒哒哒哒——!”“砰!砰砰砰!”“杀啊——!”
九二式重机枪的恐怖嘶吼,辽十三式步枪冷峻精准的点射,驳壳枪泼水般的弹雨,还有如同火山喷发的冲天杀声,汇成复仇的交响,狠狠砸向河滩。
左侧山腰一块巨大的卧牛石后,是整个战场的风暴核心。
许忠桓双手死死控住那挺九二式重机枪,滚烫的弹壳如骤雨般叮当滚落脚边。
粗大枪管喷吐的金属洪流像死神的花名册,疯狂收割着下方开阔河滩上混乱的生命。
他身边几个老队员精准地点射着试图组织反击的军曹伍长。
年轻的顺溜,眼神如冰,身体稳如磐石,三八式枪口的每一次轻点,必有一个举起手雷或试图架设机枪的日军一头栽倒。
山坡上,一道裹挟着毁灭气息的身影猛虎下山般率先扑出。
他的动作带着重伤未愈的迟滞和不协调,左臂空荡荡的袖管在寒风中猎猎飞舞,右手高擎大刀,刀柄下的红布像冲锋队伍前面的战旗——是范德贵。
他竟然挣脱了死神的拥抱!尽管胸腔深处的伤和断臂处伤口持续撕扯的隐痛还在,他依然举起了家传那柄厚重夹钢大刀。
“狗日的——!拿命来——!”他嘶吼的声音被重创和风寒撕扯得凌乱,却蕴含着比惊雷更凶戾的煞气。
独臂擎起沉重的大刀,义无反顾地砍向爆炸烟尘中挣扎爬起的日伪残兵。
刀光闪处,劈肉断骨之声和绝望惨嚎交织。
他残缺的身躯在战场中央高高耸立,是血染的勋章,更是点燃所有“江桥队”队员胸腔的复仇火炬。
“为营长报仇——!为嫂子雪恨——!”山崩海啸般的冲杀声响起。
山坡上埋伏的“江桥队”队员如同决堤的怒涛,裹挟着三个月积攒的全部血泪与悲愤,凶猛地扑向溃散的日伪军。
刺刀捅刺。大刀猛劈。枪托猛砸。
一个躲过首轮轰炸,面目狰狞的日军军曹,目睹范德贵接连斩杀同伴,凶性大发。
趁着范德贵一刀刚劈翻伪军,气力枯竭,身形微晃的刹那,从侧面猛地挺枪突刺。
闪着寒光的刺刀直刺范德贵断臂暴露的软肋。
时机、角度皆歹毒致命。
“叔,小心左边!”顺溜在坡上急得直叫,然而视线被混乱的人群遮挡,无法狙杀那个日军军曹。
范德贵喘息如雷,眼角刚瞥见那道要命的寒光,断臂剧痛如同毒针刺入大脑。
身体僵滞沉重,根本来不及调整。
眼看刀尖已触破寒衣。
“嘿——。”一声炸雷般的暴喝几乎在耳旁响起。
一道蛮横如移动堡垒般的身影带着风雷之势猛冲而至,正是杀红眼的许忠桓。
“嘭——!”沉闷如擂鼓的撞击声。
鬼子如同被巨石砸中,惨叫着离地倒飞,手中刺刀无力垂落,重重砸在河滩软泥里,口鼻喷血。
许忠桓自己也震得踉跄后退,胸腹翻江倒海。
范德贵抓住这一线生机强行扭身。那沉重的大刀险之又险地拖回身前,刀尖在碎石上拖出刺耳声响。
两人目光瞬间交汇,万千言语只在一眼——是兄弟。
倒地的鬼子挣扎着伸手去摸腰间的手雷,“找死!”
许忠桓怒吼一声,如怒虎扑食,沉重的军用皮靴带着积蓄了三月的血海深仇,朝着那颗罪恶的头颅,全力践踏而下。
“噗叽——。”头骨碎裂的闷响令人心胆俱寒,血泥混杂,深陷土中。
“谢了…忠桓…”范德贵的道谢淹没在撕裂的喘息里。“一家人,谢个屁!后面!”
两人伤痕累累的后背再次无间相抵,如同山岳般屹立不倒。
范德贵仅存的手臂,再次悍然扬起那饱饮仇寇之血的钢刀。
当最后一名顽抗的日军士兵被愤怒的队员们淹没时,河滩上已遍地尸骸。
“江桥队”的队员们大口喘息着,脸上带着胜利的狂喜和力竭的疲惫。
许忠桓抹了一把溅满血和汗的脸,看着范德贵煞白却透着坚毅的脸,吼道:“老范!带着兄弟们赶紧打扫战场捡最要命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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