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兄何必过谦?陛下金口玉言,岂会有错?既然曾兄能得陛下亲许功名,必有真才实学!我近日读《礼记·曲礼》,有一处百思不得其解——‘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此言警醒世人勿生骄矜之心,然则,若人微末之时便妄自尊大,未立功名便口出狂言,此等行径,又当何以自处?岂非更甚于‘敖长’‘志满’乎?”
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曾秦。
这话极其刁钻恶毒,表面是在讨论经义,实则字字句句都在影射曾秦之前“十拿九稳”的言论和如今“幸进”的身份,指责他“微末妄尊”,比那些功成名就后骄傲自满的人更不堪!
学堂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向曾秦。
周博士也停下了翻书的动作,透过水晶眼镜,饶有兴致地看向后排那个青衿年轻人。
面对这几乎是指着鼻子的质问,曾秦却并未动怒,他甚至微微颔首,表示听到了问题。
他略一沉吟,目光清正地迎上陈景行挑衅的视线,不疾不徐地开口:
“陈兄所问,深得《曲礼》微义。然,窃以为解经当观其大旨,探其本源。此四句‘不可’,其核心在于一个‘度’字,告诫君子修身须持中守正,防范未然,而非事后苛责。”
他语气平和,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至于‘人微末之时便妄自尊大’……《孟子》有云:‘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他引经据典,娓娓道来:“可见,英雄不同出身,志气岂分早晚?微末之时,若因出身而自轻自贱,失却昂扬之气,又如何能担得起将来之大任?
‘十拿九稳’若是基于平日勤学之苦功,临考从容之自信,又何错之有?莫非定要战战兢兢,自承不如人,方合圣人之道?”
他顿了一顿,声音陡然清越了几分,反问道:“反倒是某些人,自恃家世,坐拥资源,却无寸进之心,只见他人奋进便心生不忿,讥之为‘妄自尊大’。试问,此等行径,与《曲礼》所斥之‘敖’、‘欲’、‘满’、‘极’,孰更近乎?”
这一番反驳,引经据典,逻辑严密,先阐明经义本质在于“持中”,而非苛责进取之心;
再以圣人之言论证“英雄不同出身”,为自信正名;最后更是一记凌厉的反击,直接将对方扣过来的帽子原样奉还,指责他们才是真正骄矜自满、见不得人好的那一类!
“你……!”
陈景行被驳得面红耳赤,指着曾秦,一时竟找不出话来反驳。
曾秦却不看他,转而向讲台上的周博士躬身一礼:“学生愚见,或有偏颇,还请先生指正。”
周博士眼中闪过一丝激赏,他缓缓放下书卷,抚须道:“不偏不倚,深得经义之要。解经不在字句苛责,而在明其精神,身体力行。曾生所言,颇合中庸之道。陈生,你可明白了?”
连博士都出言肯定!
陈景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在王允等人拉扯下,悻悻坐下,再也说不出话来。
学堂内一片寂静。
那些原本等着看笑话的监生,此刻个个面露惊容,看向曾秦的目光彻底变了。
原先的轻视与不屑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与审视。
此人,绝非他们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不仅医术通神,这经义学问,竟也如此扎实,反应更是机敏犀利!
王允等人交换着眼色,心下骇然,知道今日这第一回合,他们是彻底栽了。
接下来的课业,无人再敢出言挑衅。
曾秦安然坐在位子上,认真听讲,偶尔提笔记录,神情专注,仿佛刚才那场风波从未发生。
傍晚散学时分,曾秦收拾好书箱,依旧是那副从容模样,向周博士行礼后,随着人流走出率性堂。
他身后,是无数道复杂难言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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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国子监内的风波,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在曾秦回到贾府前,就已经先一步传了回来。
而且传得绘声绘色,添油加醋。
“……了不得了!咱们家那位曾举人,在国子监可真是露了大脸了!”
“听说那些监生老爷们起初还想给他下马威,故意捧杀他,出难题刁难!”
“结果怎么着?曾举人不慌不忙,引经据典,把那领头的陈公子驳得哑口无言,脸都绿了!”
“连授课的博士都当众夸赞曾举人学问扎实,深得经义!”
“我的天!那可是国子监的博士!能得他一句夸,比中个秀才还难!”
“这下看谁还敢小瞧咱们曾举人!那可是真才实学,陛下亲口夸过的!”
消息如同旋风,刮过荣国府的每一个角落。
下人们议论纷纷,语气中充满了与有荣焉的兴奋和彻底的佩服。
荣庆堂内,贾母正由鸳鸯捶着腿,闻听王熙凤眉飞色舞地描述,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孩子!真给家里长脸!我就知道他是个有出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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