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林浩宇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我选第二条路。”
与其仓皇逃窜,不如放手一搏,在这风暴之眼,争得一线生机!
“很好。”明楼点了点头,“具体的操作,阿诚会配合你。蓝家那边,你需要自己想办法说服蓝胭脂和你那位岳父,他们的影响力很重要。至于76号这边的压力……”他顿了顿,“我会让牧溪鹤和高斌,暂时没精力全力对付你。”
林浩宇知道,明楼这是要利用刚刚到手的那份关于牧溪鹤与日本海军勾结的证据,以及可能存在的其他手段,去牵制甚至打击高斌和牧溪鹤,为他争取时间和空间。
“多谢明先生。”林浩宇由衷地说道。虽然双方是互相利用,但明楼此刻提供的帮助,无疑是雪中送炭。
“不必谢我。”明楼转过身,重新融入阴影之中,只有声音传来,“你是一把好刀,我只是不想让这把刀过早折断。好自为之。”
明诚示意林浩宇跟上,两人离开了仓库。
接下来的几天,上海滩暗流汹涌。
先是财政司首席顾问明楼,在一次高层会议上,以“整顿财经纪律、打击贪腐”为由,突然发难,矛头直指几个与牧溪鹤关系密切的官员和商社,其中就包括那个“东亚贸易商行”。虽然并未直接点名牧溪鹤,但敲山震虎之意昭然若揭,引得舆论一片哗然。
牧溪鹤措手不及,焦头烂额,一方面要应对明楼的攻势,另一方面还要安抚暴怒的日本海军情报部(他们的秘密资金渠道受到威胁),一时间根本无暇他顾。
几乎同时,76号内部也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地震。行动处处长陈默群不知从哪里得到风声,开始暗中调查高斌在几次重大行动中的经费使用情况,以及其亲信的一些违纪行为,虽然暂时没有实质性进展,但也让高斌颇为恼火,内部矛盾隐隐有激化的趋势。
林浩宇心里清楚,这背后必然有明楼的推波助澜。这位深不可测的“毒蛇”,正在用他的方式,为自己这个新选的“刃”创造生存的空间。
趁着这个机会,林浩宇在明诚的暗中协助下,开始积极活动。
他首先回到了蓝公馆。当他拖着带伤的身体、带着一身狼狈出现在蓝胭脂面前时,这个一向冷静自持的女人,眼中也罕见地闪过了一丝震惊和……复杂难明的情绪。
“你……这几天去了哪里?76号的人来找过你几次,说是……有事情需要你配合调查。”蓝胭脂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她显然已经听到了风声。
林浩宇没有隐瞒,将部分情况(省略了明楼和具体任务)告知了她,只说自己因为无意中卷入了高斌和赵宾的权力斗争,遭到陷害和追杀,侥幸逃脱。
“我现在需要蓝家的帮助。”林浩宇看着蓝胭脂的眼睛,语气坦诚而恳切,“76号我待不下去了,我需要一个新的身份,一个他们不敢轻易动我的位置。即将成立的‘华东防疫总署’,是一个机会。”
蓝胭脂沉默了很久。壁炉的火光在她精致的侧脸上跳跃,映照出她眼底深处的挣扎和权衡。她当然知道林浩宇的话不尽不实,卷入权力斗争或许是真,但“无意中”三个字,恐怕要打上大大的问号。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要危险得多。
但是,他毕竟是蓝家的女婿。如果他真的被76号坐实罪名处决,蓝家脸上无光,甚至会受到牵连。而如果他真能进入那个听起来权力不小的防疫总署,对蓝家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多了一条与日伪高层沟通的渠道。
更重要的是……蓝胭脂看着林浩宇那双虽然疲惫却依旧清澈坚定的眼睛,心中某个角落微微动了一下。这个男人,似乎和以前那个温吞水般的赘婿,真的不一样了。
“我会和父亲商量。”最终,蓝胭脂给出了一个不算承诺的承诺,但林浩宇知道,这已经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果然,在蓝胭脂的斡旋下,一向精明的蓝长明在经过一番利弊权衡后,动用了金信银行和蓝家积累多年的人脉关系,开始为林浩宇运作“华东防疫总署”的职位。金钱开道,关系铺路,进展比预想的还要顺利。
另一方面,林浩宇也通过阿诚,联系上了惊魂未定的吴敬中。此时的吴敬中早已被林浩宇的手段和背后的“能量”(他以为是明楼)吓破了胆,对于林浩宇要求他利用总务处的职权,暗中销毁或修改某些可能不利于他的出入记录、并提供一些关于赵宾行动安排的信息等要求,几乎是言听计从,不敢有丝毫违逆。
在多方力量的共同作用下,一场针对林浩宇的风暴,似乎被暂时压制了下去。赵宾虽然恨得牙痒痒,在高斌面前多次要求全力缉捕,但高斌一方面被内部斗争牵扯了精力,另一方面也似乎收到了来自更高层面的某种“暗示”(明楼的手笔),态度变得暧昧不明,只是下令严查,却并未像赵宾希望的那样进行全城大搜捕。
几天后,“华东防疫总署”正式挂牌成立的消息见诸报端。而在一长串任命名单中,一个不起眼但关键的位置上,赫然写着林浩宇的名字——总署后勤保障部,医疗物资调配科,科长。
职位不高,但权力不小,负责所有防疫物资的采购、储存和分配,直接关系到整个总署的运转,也必然能接触到最核心的物资流向信息。
站在新办公室的窗前,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林浩宇知道,他暂时安全了。他从76号那个血腥的斗兽场,跳到了这个看似光鲜、实则更加危机四伏的新舞台。
风暴之眼,暂时平静。但他深知,这平静之下,是更加汹涌的暗流。76号的追杀不会停止,日本人的监视无处不在,防疫总署内部派系林立,明楼在暗中注视……而他“暗影生根”的任务,还远未完成。
他整理了一下新发下来的制服,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冷静。
新的征途,已经开始。他这把染血的刀,将在这个新的战场上,继续为自己,也为这个黑暗的时代,劈砍出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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