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群的命令如同死神的号角。数辆特高课的黑色轿车,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刺耳的刹车声划破防疫总署午后的宁静,全副武装的日本宪兵和特高课行动队成员迅速封锁了大楼各个出口。
办公室内,林浩宇刚刚通过“账房”留下的一个极其隐晦的、伪装成物资申请批注的暗码,解读出了与小野寺信取得联系的方式——利用石川研究所内部一个几乎废弃的、用于传递非紧急学术讨论稿件的信箱系统,投递一封特定格式和暗语的“学术请教”函。
就在他准备起草这封决定命运的信函时,【危机预警铃】再次疯狂震动起来!比上一次在76号门口更加剧烈、更加急促!
致命的危险,就在眼前!
他没有任何犹豫,猛地起身,一把抓过桌上那份关于小野寺信背景的资料和尚未写完的信函草稿,塞进西装内袋。同时,他迅速将办公桌上所有可能暴露“暗影小组”及冯·海因里希的纸张塞进碎纸机,按下了销毁按钮。
“嗡——”碎纸机开始工作的同时,办公室门外已经传来了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和粗暴的日语呵斥。
“砰!”
办公室门被猛地撞开!几名持枪的特高课行动队员冲了进来,枪口瞬间锁定林浩宇。
“林浩宇!双手抱头!靠墙站好!”带队的一名日本特务用生硬的中文厉声喝道。
林浩宇依言照做,面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错愕与不满:“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里是防疫总署!”
“奉特高课命令,逮捕涉嫌谋杀帝国军官佐藤一郎少佐的嫌疑人林浩宇!带走!”日本特务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两名队员上前,粗暴地反拧住他的双臂,给他戴上了手铐。
在被押出办公室的瞬间,林浩宇的目光快速扫过走廊。他看到“账房”和“百灵”等人也被控制在一旁,脸上写满了惊恐与茫然。他与“账房”的目光有一瞬间的交汇,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对方稳住。
碎纸机仍在嗡嗡作响,但里面的文件是否完全销毁,他已无法确认。
他被粗暴地推搡着,押离了防疫总署,塞进了冰冷的囚车。车窗被黑布蒙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四十八小时,尚未完全过去,但他已经失去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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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林浩宇被带走的同时,蓝胭脂根据明楼那晚舞会上隐晦提及的“塞壬俱乐部”,驱车来到了法租界边缘这处看似寻常,实则会员制极其严格的所在。
她亮出了欧孝安给她的、一枚刻有特殊海浪纹章的银质徽章(欧孝安并未明说用途,但她赌这就是通行证),果然被恭敬地请了进去。
俱乐部内部装饰极尽奢华,却透着一股陈腐的颓靡气息。各国面孔的男男女女低声交谈,空气中弥漫着雪茄、香水和某种不易察觉的紧张感。蓝胭脂知道,这里很可能就是“烛龙”在上海的一个外围联络点或信息交易所。
她装作漫无目的地闲逛,实则竖起耳朵,捕捉着任何可能有用的信息碎片,同时寻找着可能与佐藤一郎或小野寺信相关的线索。
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她“无意中”撞到了一位正在看报纸、戴着金丝眼镜、学者模样的中年日籍男子。男子手中的咖啡泼洒出来,弄脏了他的西装外套。
“啊!非常抱歉!”蓝胭脂连忙用日语道歉,拿出丝巾欲帮对方擦拭,神态惊慌又楚楚可怜。
那男子皱了皱眉,本想发作,但看到蓝胭脂惊人的容貌和真诚的歉意,语气缓和了些:“没关系,小姐,下次请小心些。”他说的是日语,带着明显的京都口音。
京都口音!蓝胭脂心中一动。她一边帮忙擦拭,一边用流利的日语继续道歉,并巧妙地恭维对方的绅士风度,很快便与对方攀谈起来。她自称是某贸易公司老板的千金,对日本文化十分仰慕。
交谈中,她得知对方名叫“竹下”,是某商社的“文化顾问”。但蓝胭脂敏锐地注意到,对方在谈及某些学术话题时,眼神中会闪过与其“商人”身份不符的专注,并且偶尔会流露出对当前“某些研究领域急功近利风气”的不满。
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人即使不是小野寺信本人,也必然与其关系密切!
她正想进一步试探,俱乐部的一名侍者却匆匆走来,在“竹下”耳边低语了几句。“竹下”的脸色微变,立刻起身,对蓝胭脂礼貌但疏离地致歉:“抱歉,蓝小姐,我有些急事需要处理,失陪了。”
说完,他便匆匆离开,消失在俱乐部的深处。
蓝胭脂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焦急,却无可奈何。她知道自己可能已经打草惊蛇。而就在这时,她包里的一个微型接收器(林浩宇留给她的紧急联络装置,只能接收特定信号)传来了急促的“滴滴”声——这是代表林浩宇处境“极度危险”的最高警报!
浩宇出事了!
蓝胭脂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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