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雨霏的到访,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久久不散。观察室内,那股混合着高级烟草、冷冽木质与危险女性荷尔蒙的浓郁香气,似乎仍顽固地滞留在空气中,与苏婉清身上清冽的“静心”线香形成诡异而紧张的对峙。
林轩躺在病床上,心脏仍因刚才那短暂而充满压迫感的会面而微微加速。韩雨霏那双琥珀色桃花眼中毫不掩饰的审视与玩味,以及她轻描淡写间提及的“蜂巢”和“特殊资产”,都像一根根冰冷的针,刺入他的神经。他不再是需要治疗的病人,而是一件被标价、被觊觎的“物品”。
苏婉清背对着他,站在医疗推车前,整理着设备。她的背影依旧挺直,但林轩敏锐地捕捉到,她肩颈线条比平时更加僵硬,整理器械的动作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压抑的急促。韩雨霏的出现,显然也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测试继续。”苏婉清转过身,脸上已恢复了一贯的冰封般的平静,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但林轩注意到,她深灰色的眼眸深处,比平时多了一丝极难察觉的锐利和……决断?
接下来的测试,内容更加深入和……诡异。苏婉清不再仅仅要求他维持信息场稳定或完成简单指令,而是开始引导他进行一种更精细的操作——信息场的“微编织”。
“尝试将你散逸的信息场能量,想象成丝线。”苏婉清的声音冷静地指导着,她手中拿着一个特制的、能显示微弱能量流动的透明板。“用你的意识作为梭子,引导这些‘丝线’,在特定区域编织出简单的稳定结构,比如……一个能量节点,或者一个微小的防护屏障。”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林轩此刻的信息场,就像一团被狂风扯乱的毛线,能勉强维持不彻底散开已属不易,还要他将其梳理、编织成特定结构?这需要的精神控制力,远超他目前的极限。
他集中全部精神,汗如雨下,意识在混乱的能量流中艰难地穿梭,试图捕捉那一丝丝不受控制的“丝线”,按照苏婉清指示的“图谱”进行编织。过程痛苦而挫败,他“编织”出的结构歪歪扭扭,瞬间即溃散,甚至因为控制不当,反而引动了更强烈的能量反噬,让他头痛欲裂。
苏婉清没有露出任何不耐或失望,只是冷静地记录下每一次失败的数据,分析着能量溃散的模式和反噬的强度,并不断调整指导方案:“能量输出过载,节点结构不稳定。”“意识聚焦点偏移,导致编织方向错误。”“尝试降低能量强度,提升控制精度,而非追求结构复杂度。”
她的指导精准到冷酷,像一位严苛的工程师在调试一台故障机器。林轩在她这种近乎无情的“打磨”下,精神力和意志力被逼到了极限。他感觉自已的意识像一块生铁,被放在砧板上反复锻打,痛苦不堪,却也在这种极致的压力下,被强行去除着杂质,发生着某种缓慢而深刻的变化。
几天时间,就在这种枯燥、痛苦且充满挫败感的“编织”训练中缓慢流逝。林轩的信息场控制力,以蜗牛爬行般的速度,艰难地提升着。他逐渐能够勉强将一小片区域的信息场能量初步约束,形成极其脆弱、但确实存在的简单结构。这种进步微乎其微,却让他第一次对自身这种不受控制的能力,生出了一丝微弱的“掌控感”。
这期间,韩雨霏没有再次出现,但她的阴影却无处不在。送来的“营养剂”成分变得更加复杂,包装上的外文说明也换成了更晦涩的专业术语。苏婉清在分析林轩的血液和脑波数据时,眼神也越发凝重,有时会对着某些异常波峰沉默良久。
林轩能感觉到,自已在被更严密地监控和研究,而研究的重点,似乎正从“治疗”转向“评估”和……“开发”?
这天下午,在进行高强度的“信息屏障”编织训练时(尝试用信息场在体表形成一层极薄的能量隔层),林轩因精神过度集中,再次触动了意识深处那片与顾曼青“锚点”融合的区域。
与之前剧烈的排异反应不同,这一次,在苏婉清持续“微编织”训练的引导下,那丝外来能量虽然依旧冰冷桀骜,却似乎被某种力量稍稍“驯服”了一丝。当林轩尝试引导它参与“编织”时,一种奇异的变化发生了!
那缕属于顾曼青的、带着冰冷掌控欲的能量,竟然与他自身的信息场产生了某种极其微弱、却确实存在的“协同效应”!它就像一股更精纯、更具“韧性”的丝线,被编织入林轩脆弱的屏障结构中,使得那个原本摇摇欲坠的能量隔层,瞬间稳固了一丝!虽然依旧微不足道,但其“质”的提升,是显而易见的!
“嗯?”一直冷静记录的苏婉清,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带着讶异的鼻音。她的目光锐利地投向能量监测屏,上面代表屏障稳定性的曲线,出现了一个微小但清晰的跃升!
“能量融合度提升0.7%,结构稳定性增加3.1%。”她快速记录,抬头看向林轩,深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光芒,“你引导了外来能量参与结构编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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