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是连目标都已选好,直接当众宣布了出来!
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不是来募捐的,这是来“化缘”的,而且是带着刀、披着甲、奉着官府命令,来“化缘”的!
……
张府门前,张家家主张德旺,一个养得白白胖胖、两撇鼠须的老狐狸,带着几个家丁,皮笑肉不笑地迎了出来。
“哎呀呀,原来是王壮士!壮士奉命剿匪,为民除害,实乃我安黎之福啊!”他一边打着哈哈,一边递上一个钱袋,“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壮士,凯旋之后,来我府中,老夫必当备下薄酒,为您庆功!”
王虎看也未看那钱袋,只是对他身后一名队员使了个眼色。那队员立刻上前,将那本名册和笔墨,递到了张德旺面前。
“张老太爷,您老客气了。”王虎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个让张德旺心里发毛的笑容,“这是功劳簿,您捐了多少钱粮,咱们白纸黑字,都记下来。回头,我还要将这功劳簿,呈送给钱县尊过目,让他老人家也看看,谁才是真心拥护他剿匪大业的忠义之士。”
张德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他看着那本空白的名册,又看了看王虎身后那十双冰冷的、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眼睛,一股寒气,从脊梁骨升起。他知道,今天这笔钱,不出也得出!而且,不能少出!否则,他“不支持县尊剿匪”的帽子,可就戴定了!
“这……这……”他额头冒汗,干笑了两声,“王壮士说的是,说的是!是老夫糊涂了!来人啊!快!去账房,支取……支取纹银五百两,粮……粮一百石!为王壮士,壮行!”
“张老太爷高义!”王虎哈哈大笑,亲自提起笔,在那名册的第一行,用他那狗爬般的字体,歪歪扭扭地写下了“张氏,银五百,粮百石”几个大字。
他写完,将那名册高高举起,对着周围越聚越多的围观百姓,朗声道:“乡亲们都看到了!张老太爷,为我安黎剿匪大业,捐银五百两,粮一百石!真乃我安黎第一义士也!”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叫好声。
而躲在人群里的、其他几家豪族的管家,看到这一幕,脸都绿了。他们知道,张家开了这个头,他们今天的损失,小不了了!
王虎,就这么带着他的人,敲着鼓,举着旗,将那本写着张家捐赠数额的“功劳簿”,当成了催命符,一家一家地,拜访了过去。
李家、赵家、孙家……没有一家,敢比张家捐得少。甚至有两家为了别苗头,还咬着牙,多捐了几十石粮食。
一日之间,安黎城中,鸡飞狗跳。
傍晚时分,当王虎带着那十名队员,以及身后十几辆装满了钱粮的牛车,浩浩荡荡地走出西城门时,整个安黎县都轰动了。
县衙后堂,钱县令听着手下的汇报,端着茶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看着那份由王虎“贴心”派人送来的、“请县尊过目”的功劳簿,看着上面那一串串刺目的数字,他一张肥脸,憋成了酱紫色。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那个姓韩的小子,架在火上,狠狠地烤了一天。他非但没能让对方出血,反而被对方借着自己的名头,狠狠地从自己治下的豪族身上,剜下了一大块肉!
“韩……宇……”
他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出了这个名字,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深的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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