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阳的风波,随着世家大族的“慷慨解囊”而迅速平息。韩宇并未赶尽杀绝,只是借此机会,将这些地头蛇的经济命脉,牢牢地攥在了自己手中。他以官府的名义,成立了“北疆商盟”,将所有大宗物资的交易,都纳入了统一调配的体系。那些豪强们,虽心有不甘,但在民心与武力的双重威压下,也只能捏着鼻子,成了商盟的第一批“荣誉理事”。
当韩宇处理完渔阳的收尾事宜,返回无终县时,公孙瓒的使节,已经等候了两日。
书房内,田畴的神色,比面对刘虞使节时,还要凝重三分。
“主公,来者,是公孙瓒麾下大将,严纲。”田畴低声道,“此人是公孙瓒的同乡,自其发迹时便一路追随,忠心耿耿,性如烈火,是员悍将,而非说客。公孙瓒派他前来,其意,绝非简单的问候。”
“猛犬,总比毒蛇,要好对付一些。”韩宇倒了两杯清茶,递给田畴一杯,神态自若,“刘虞派来的魏端,是来试探我的底线。而公孙瓒派来的严纲,恐怕是来……称一称我的斤两。”
“主公是说……”
“他想看看,我这柄能斩断乌桓狼爪的刀,究竟是能为他所用,还是会……割伤他的手。”韩宇轻啜一口茶,眼中,闪过一丝洞悉一切的清明,“走吧,去会会这位白马将军的左膀右臂。”
驿馆正厅,气氛肃杀。
一名身形魁梧如铁塔的大汉,正襟危坐,他身着明光铠,即便在室内,也未曾卸甲。古铜色的脸上,几道狰狞的伤疤,更添了几分悍勇之气。他便是严纲。在他的身后,站着四名白袍银甲的护卫,目光锐利如鹰,正是公孙瓒引以为傲的“白马义从”。
见到韩宇进来,严纲并未起身,只是微微抱拳,声如洪钟:“末将严纲,奉我家主公之命,拜见平北将军。”
他的姿态,不卑不亢,既有使节的身份,更带着百战之将的傲气。
“严将军远来是客,何必如此多礼。”韩宇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仿佛老友重逢,径直在他对面的主位坐下,“我与伯珪将军,神交已久,今日得见将军,亦是幸事。”
严纲的目光,如刀子般,在韩宇身上刮过,似乎想从这个看起来过分年轻的将军身上,找出什么破绽。
“韩将军客气了。”他开门见山,没有丝毫拐弯抹角,“我家主公听闻将军于蛇盘谷大破乌桓,为我大汉,除了边患,特命我,送来贺礼。”
他一挥手,门外,一名白马义从,牵过一匹神骏非凡的战马。那马,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四蹄矫健,双目有神,正是与白马义从坐骑同种的幽州名驹。
“此马名为‘照夜玉’,乃西域名种,日行千里。我家主公说,宝马,当配英雄。此马,赠予韩将军,以彰将军之武功。”
好一份厚礼!
这不仅是一匹千金难求的宝马,更是一种政治上的示好与试探。送你白马,便是邀你,与我“白马将军”,同乘一骑。
“多谢伯珪将军厚爱。”韩宇起身,走到马前,轻轻抚摸着那光滑的皮毛,眼中,满是欣赏,“此等神驹,宇,愧领了。”
他收下礼物,便等于,接下了对方的话题。
严纲见状,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但那笑意,却带着几分压迫感。
“韩将军,我家主公,还有一事不明,想请将军解惑。”
“将军请讲。”
“据闻,不久前,刘虞的使节也曾到此。将军曾对那使节言道,打造兵甲,组建骑兵,皆是为了防备……我家主公?”严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韩宇,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来了!
这才是真正的来意!
田畴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韩宇却仿佛早有所料,他转过身,重新坐下,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
“严将军,若有一头猛虎,盘踞于卧榻之侧,你会如何?”
严纲一愣,下意识答道:“自然是,枕戈待旦,严加防范。”
“说得好。”韩宇点了点头,“刘虞,便是那头看似仁厚,实则猜忌多疑的猛虎。我若不对他说,我是为了防备另一头更凶猛的雄狮,他又岂会容我,在他的卧榻之侧,磨砺爪牙?”
严纲的瞳孔,微微一缩。他没想到,韩宇竟会如此坦诚地,承认了那番话,只是个借口。
“将军的意思是,那番话,只是为了蒙蔽刘虞?”
“不是蒙蔽,是阳谋。”韩宇纠正道,“我告诉他,我是为他看门,挡住来自辽西的雄狮。如此,我练兵、备战,便名正言顺。而刘虞,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因为他知道,若没有我这道门,他那小小的院墙,根本挡不住雄狮的脚步。”
他看着严纲,话锋一转,变得无比真诚:“至于伯珪将军这头雄狮……我韩宇,只想与之为友,绝不想与之为敌。因为我知道,狮与狮,当联手狩猎,而不是在豺狼环伺之时,自相残杀。”
这番话,信息量巨大。既点明了自己与刘虞的矛盾,又向公孙瓒抛出了结盟的橄榄枝,更不卑不亢地,将自己,放在了与公孙瓒对等的“雄狮”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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