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光微熹。
废弃的驿站旁,昨夜的血迹已被新雪掩盖,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商队重新启程,车轮碾过薄雪,发出“咯吱”的声响,是这片死寂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裴潜依旧坐在车辕上,神色与昨日无异,只是手中多了一卷竹简,正看得入神。他身旁的陈默,则在闭目养神,但任何一只飞鸟掠过,他的眼皮都会微不可察地颤动一下。这支队伍,在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杀戮后,变得更加内敛,也更加危险,如同一柄藏于鞘中的绝世利刃,只待出鞘之时。
一路西行,越是靠近河东,官道上的景象便越是触目惊心。拖家带口的流民与丢盔弃甲的散兵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股灰败的人流。他们或因战乱,或因苛政,被迫离开了家园。这些人看到裴潜的商队,眼中大多是麻木与畏惧,偶尔有几个不长眼的想上前乞讨,但在接触到那些“伙计”冰冷的眼神后,便又都识趣地退开了。
七日后,一座轮廓雄伟的城池,终于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
“文行先生,前面便是闻喜县城了。”陈默睁开眼,声音低沉。
裴潜放下竹简,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他望着那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池,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这里,是他的故乡,也是他背负着家族衰落的枷锁,被迫远走他乡的起点。
“进城后,不必声张,先寻一处客栈住下。”裴潜吩咐道,“然后,你亲自带人,将我的名帖,送往裴氏宗府。”
闻喜裴氏,乃河东望族,根基深厚。即便近年来因朝局动荡而略显颓势,但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依旧是说一不二的存在。裴潜所在的,只是一个早已分家出去的旁支,血缘关系淡薄,若非还姓着一个“裴”字,与宗府几乎再无瓜葛。
半个时辰后,裴氏宗府那朱漆斑驳的侧门前,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正捏着裴潜的名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耐。
“裴潜?哪个裴潜?没听说过。”他将名帖随手扔给身旁的小厮,斜睨着前来送帖的陈默,“我们宗家,每日里想来攀亲带故的穷亲戚多了去了。回去告诉他,念在同宗的情分上,让他去城西的粥棚领碗粥喝,别在这里碍眼。”
陈默面无表情,既不争辩,也不动怒,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磐石。他身上那股无形的气势,反倒让那管事心里有些发毛。
就在这时,一个轻佻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哟,什么事啊,吵吵嚷嚷的。”
一名身着锦袍、面色微白的年轻公子,摇着扇子,在一群家仆的簇拥下走了出来。他看到陈默,又瞥了一眼那名帖,嗤笑一声:“原来是文行堂弟回来了。怎么,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想起回家来讨饭了?”
此人,正是裴氏宗家嫡长孙,裴茂。他与裴潜年岁相仿,自小便看不起这个出身旁支、却总是一副清高模样的“堂弟”。
“告诉裴潜,想见我,让他自己滚过来。一个破落户,还学人递什么名帖,真是笑话。”裴茂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我家先生说,”陈默终于开口,声音,如同冬日里结冰的湖面,“他从北疆,为裴氏宗家,带来了一份足以光耀门楣的厚礼。若公子不屑一顾,那我们,这便去拜访城中的卫氏与柳氏。”
卫、柳二族,皆是河东大族,与裴氏明争暗斗多年。
裴茂的脚步,猛地一顿。他转过身,狐疑地打量着陈默:“厚礼?就凭他?他能有什么厚礼?几张不值钱的貂皮,还是几根烂木头?”
话虽如此,他终究还是挥了挥手:“让他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
片刻后,宗府的偏厅内。
裴潜平静地坐在客位上,对周遭那些审视与鄙夷的目光,视若无睹。
裴茂则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端着茶盏,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将一个下马威,摆了个十足。
“说吧,裴潜。”他慢悠悠地吹了吹茶沫,“你那所谓的‘厚礼’,是什么?若只是些寻常的北地货色,可别怪我,把你从这大门里,扔出去。”
裴潜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他只是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巧的紫檀木盒,轻轻放在了身前的案几上,缓缓推了过去。
“此物,或许入不得公子的法眼。但,它有一个名字,叫‘雪盐’。”
“盐?”裴茂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裴潜啊裴潜,你真是越混越回去了!我裴家,虽不比当年,但还会缺你那几斤破盐?你这是在羞辱我,还是在羞辱整个裴氏?”
厅内的家仆们,也跟着发出一阵哄笑。
裴潜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裴茂笑声一滞,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倒要看看,这盐,能有什么名堂。他示意身旁的管事,将木盒打开。
盒子开启的瞬间,满室的嘲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盒中的东西,死死地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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