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诗社杀机》
瘦西湖的夜风带着水汽和晚荷的甜香,拂过“漱玉轩”画舫的雕花木窗。舫内烛火通明,流光溢彩,扬州城最风雅的官员、盐商与名士济济一堂,正为两淮盐运使苏文翰的五十寿辰举办诗会。上官婉儿端坐在陈明远身侧稍后的位置,一身淡青色素缎旗装,发间只簪一支点翠蜻蜓,安静得如同融入背景的古瓷瓶。她垂眸翻动面前一沓誊抄工整的诗稿——那是今日与会者当场献上的贺寿诗作,由她负责整理以备后续刊印成集。
陈明远敏锐地捕捉到了上官婉儿瞬间僵直的背脊和骤然变得锐利的眼神。他端起面前的雨前龙井,借着氤氲的热气遮掩,低声问:“有发现?”
上官婉儿迅速而轻微地点了下头,指尖在袖中那份诗稿的位置点了点,用气声道:“赵廉,藏头诗,四字——‘文贪枉法’。”
陈明远端着茶杯的手稳如磐石,目光却如利刃般扫过对面主位上谈笑风生的寿星苏文翰。苏文翰正捻须微笑,接受着身边盐商巨贾的谄媚敬酒,红光满面,志得意满,浑然不觉角落里那颗即将引爆的惊雷。“墨迹?”他低声确认。
“未干透,献诗时绝非此稿。”上官婉儿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在怕,非常怕。”
陈明远瞬间明白了。真正的控诉诗稿已被调换,赵廉手中那份足以致苏文翰于死地的铁证,此刻恐怕已化为灰烬。眼前这份带着未干墨迹的誊抄稿,是赵廉在巨大的恐惧和绝望中,用颤抖的手临时写下的最后挣扎!这几乎是自杀式的告发!他目光扫向画舫入口和通往甲板的几处通道,人影幢幢,侍者穿梭,看似寻常。但几个穿着统一褐色短褂、身形精悍的汉子,看似随意地分散在关键位置,他们的目光如同鹰隼,总是不经意地扫过赵廉所在的方向,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
“他走不出这画舫了。”陈明远的声音沉了下去。调换诗稿,严密监控,赵廉已成瓮中之鳖。一旦诗会结束,灯火阑珊处,便是他命丧之时。
“诸位大人,诸位贤达!”苏文翰满面春风地站起身,举起手中晶莹的琉璃盏,声音洪亮,“今日承蒙诸位赏光,为苏某贺寿,更留下珠玉诗篇,苏某感佩之至!值此良辰美景,苏某提议,效法古人‘曲水流觞’之雅,行一令助兴,如何?”
满座轰然叫好。苏文翰抚掌笑道:“好!那便请赵通判起个头如何?赵大人素有捷才,必能为吾等增色!”他笑吟吟地望向角落里的赵廉,眼神却如淬了毒的针。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赵廉身上。赵廉如遭雷击,猛地一抖,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砸在桌面上,酒液四溅。他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豆大的冷汗从额角滚落。
画舫内热烈的气氛陡然凝滞。疑惑、探究、幸灾乐祸的目光交织成网,将赵廉死死罩住。上官婉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到那几个褐衣汉子的身体微微前倾,手已悄然按向了腰后。
“哦?”苏文翰脸上的笑容依旧,眼神却彻底冷了下来,慢悠悠地拖长了语调,“赵大人……这是嫌苏某的面子不够大?还是身体不适啊?”
“不……不敢……”赵廉的声音嘶哑破碎,像是破旧的风箱,“下官……下官……”他试图站起来,双腿却软得不听使唤,整个人几乎瘫在椅子里,绝望如同实质的黑暗将他吞噬。
上官婉儿深吸一口气,在陈明远微微颔首的示意下,霍然起身。她清越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苏大人恕罪。赵大人方才确实与下官言及,偶感风寒,喉痛难言,正恐扰了大人雅兴,心中惶恐不安。不若……”她目光流转,带着恰到好处的敬慕,落回苏文翰身上,“不若由婉儿斗胆,代赵大人应此雅令?婉儿新得一句,正苦无佳句相续,恳请大人与诸位方家指点。”
众人的目光瞬间从濒临崩溃的赵廉身上,转移到了这位气质清冷、突然出声解围的御前女官身上。惊讶、好奇、审视不一而足。
苏文翰眼底的阴鸷一闪而逝,随即换上更为和煦的笑容,仿佛刚才的逼问从未发生:“哦?原来是上官女官。久闻女官才情不凡,深得皇上与和中堂器重。既有佳句,快快吟来,苏某洗耳恭听!”
上官婉儿微微屈膝一礼,目光清澈坦然,声音清晰地在寂静的画舫中响起:“婉儿偶得一句,乃是咏史,窃以为颇合今日为大人贺寿之景——‘文章盖世欺君父’。”
此句一出,满座皆惊!咏史?这分明是直刺当朝!尤其那开篇一个“文”字,与赵廉那首藏头诗的开篇一字,何其相似!苏文翰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底寒光大盛。他身边几个盐商也变了脸色。
上官婉儿仿佛浑然不觉气氛的陡然剧变,目光扫过众人,带着征询的意味,最后落在苏文翰脸上,微微歪头,显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困惑与求教:“婉儿才疏学浅,苦思冥想,总觉下句难以承接其意,意境难谐。久闻苏大人乃两淮文宗,学富五车,不知大人可有妙句教我,补全此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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